好雨知時節

   

地點：Taiwan    時間：下午兩點

「冥漾，你打算選哪個學校啊？」輕快的聲音問，斜前方的男同學乾脆把整個椅子轉過來惹的老師一陣白眼。

他是哥的好朋友，私底下哥都稱他為『幸運同學』。

沒看漏冥漾一瞬扭曲的臉色，直接被戳到痛點肯定不好受，接著他一臉悲哀瞥了眼桌上的成績單，慘不忍睹的撇開眼，然後茫然。

倒不是因為他成績不好所致，這一切都要歸功於────食物中毒。

沒錯，聽起來有點扯，全班統一訂的便當就他挑的那盒有事，該說他眼光獨到還是……？

然後，因為那天生理期胃口不好，跟他共享同個便當的我連帶也跟著遭殃……我是不是也應該唉一下以表哀悼？

「同學，魂歸來。」幸運同學捲起一張紙把魂出竅的友人給敲回來。

「哈哈……當然是能夠讀的學校就好。」把第一張的明星學校拿開，冥漾認命的把厚厚一疊學校資料頻頻往後翻。

然後幸運同學一邊在紙上畫畫，推薦一所中部的學校工科：「如果你也申請過，我們還可以再當三年同學哩。」清澈的眼轉過來這邊，「冥橞也考慮下吧，這樣我們就可以再續前緣！」

再續前緣……

「再說吧。」冥漾給了幸運同學如此的響應，在倒數幾頁的頁數停下，貌似找到哪間學校，然後填上志願。

我跟他討了志願表，也填上相同的學校────Atlantis。

……嗯？明明看起來是很不親民感的外文名學校……

這股強烈的眼熟感是怎麼回事？

 

 

放榜當天，當我們查遍各大報、網路，就連學校也遞出複查資料了，結果通通回覆過來讓人錯愕的消息────查無此校。

然後某人抓狂了，拖著冥漾跟我到主辦中心發飆。

「你們搞什麼鬼！印這種不存在的東西給學生填，現在又查無此校，耍人是不是！」姐抓著冥漾那本學校資料摔在桌上。

那本資料被好幾個櫃台小姐傳了又傳，但凡經手過的都重複同一種見鬼的表情。

冥玥把那本罪魁禍首從小姐手中抽回來，重新摔上桌：「找能作主的來說！」

直到有個人接過那本資料，階級比剛才那些人高的樣子，他冒著冷汗跟冥玥解釋，說是可能印刷廠跟別的數據放在一起不小心蓋到之類的，然後拿出另一本一模一樣的資料，翻開上面的確沒有這所學校的名字。

不小心……？名字、編號都妥妥的蓋在選校格裡對的整整齊齊，連邊框都有哩。

難以置信，看來今天可以考慮買個彩券看看會不會中大獎。

姐超火大的，把看到的人罵的吭都不敢吭一聲。時間就在姐啪啦啪啦的罵人聲渡過了三小時。

該說其實姐也挺有毅力的喔。

只是苦了當事者的我們無聊的直打哈欠。

我無意間瞥了門口一眼，有個人影在外面晃過。

愣了一下，看向冥漾，發現黑眼也同樣看過來：『你也看到了？』

眨了一下眼，兩個人同時看到就不是眼抽筋了。

下一秒，冥漾露出見鬼的表情，驚悚！

好吧，我們的確是見鬼了，那個靈敏度高到連隻野狗經過都會感應到的自動門居然、沒開。

放任那個人影在門外來來回回停留，還是不開。

著實壓垮某人最後一根稻草，冥漾一臉快哭的表情求救過來：『大白天見鬼也是衰運中神奇的一環嗎？』

大白天見鬼是不是衰運的一環我無法給你解答，不過那個人影到底是不是飄應該可以確認？我鬼使神差的舉步靠近自動門，怕它溜掉的加快腳步。

「啪」的一聲巨響。

嚇了一跳，我回頭望向聲音來源，姐還抓著那本厚厚的資料高舉，顯然是用那個行兇，砸得冥漾差點跌出椅子，「你耳背喔，剛剛叫你去填數據叫幾次了！」。

「啊？」冥漾還在狀況外的嘴巴張大大，看起來有點傻。

「你在那裡幹嘛，快跟去填。」銳利的眼睛看過來。

「喔……」匆匆又瞥了眼門口，空的。

最後，那天的結果是主辦單位也有疏失，所以把我們的名字安插下去重新遞發，看還有沒有學校要撿剩的。

反正家裡也已經自暴自棄升學這件事了，甚至做好心理準備分到有錢就可以讀的那種學校。

所以冥漾你不要再用那種臉看我了。

「可是媽放棄的明明只有我好不好，她絕對沒有想到你居然也會……」低分落榜，他一臉『媽沒把我揍死簡直是奇蹟』的驚恐表情。

「事實就是我自己考低，你根本沒什麼好愧疚的。」我說。

「那也是被我連累的好不好！」都是因為跟我吃同個便當才會……冥漾苦著一張臉。

我的臉也跟著皺起來：「那也是我自己選擇要這麼做的，各人造業各人擔。」很想說干你屁事，唉，對著那副沮喪的要死的表情我罵不出口。

我瞄了眼沙發上的另一雙瞥過來的黑眼，是否幫個忙？

接收到我的求救，冥玥很義氣的……往黑色後腦勺一呼，打的某人唉了好大一聲。

「製造噪音，這有什麼好吵的。」冥玥居高臨下看著傻在地上的冥漾，「與其在那邊做無謂的愧疚，不如想想下一步，不管到了哪裡，在新環境你們都要好好照顧自己。」漂亮的黑眸來回掃了我們一眼，「聽到沒有？」

「是……」

「嗯。」

收到入學數據的那天，我們也收到了，是一間有名的學校，有名的點在於只要錢人人都能讀，完全符合家人的想像。兩人收到同一間學校我不吃驚，畢竟兩個成績半斤八兩。

這就是我們的去向嗎？這就是老天為我們訂定的未來嗎？

遺憾的是上帝似乎還嫌玩不夠，打算繼續把玩笑開下去。

 

※※※

 

「漾漾、橞橞，你們的入學通知來了喔。」

桌上放了兩包牛皮紙袋文件。

第二份？

我們各自打開一包，正當冥漾看到裡面的學校名本能想摔在地上，手定格在半空，臉色僵硬。

那包牛皮紙重新回到桌上，露出刺眼的紅字大大寫著：『摔者死！』。

多麼簡潔有力的恐嚇……呃？是我瘋了嗎？感覺好有親切感喔？

我撕開抽出裡面的資料，寄件者是那間查無此校無誤，報名資料什麼的都印有學校的校徽。

其中最厚的一疊用活頁夾整理起來，叫做『新生入學介紹與如何自保』。

下意識翻到第一頁：

『建議不要抬頭看鐘，因為學校大鐘喜歡被看，所以他會想讓你看的更清楚。』

我表情微妙了起來，正當我還在揣摩這是什麼感覺之際───

「哇！」旁邊傳來小小的驚叫，轉過去，看到憑空出現的手機，對上慌張的黑眼。「別看我啊，從裡面掏出來的！」冥漾指著牛皮紙袋，手裡的手機被當成燙手山芋對待。

就不要到時候失手墜地，這得賠多少？

「你在叫什麼？」趁著廣告時間，姐轉過來問，那支手機被冥漾瞬間塞回紙袋。

「沒有，只是在想怎麼會這麼大一包。」

「嗯啊，還是宅配寄來的喔。」看看好像沒有什麼問題，姐又調頭專注開播的節目，一邊把桌上的點心嗑的一乾二淨。

宅配？

我跟冥漾對視一眼，究竟是什麼樣的學校這麼大手筆？

還有它到底存不存在啊？怎麼會是查無此校？

那天晚上媽特地從台中一間知名的餐店買回來好大一隻烤鴨還有好幾個精緻菜色，說是要慶祝我們這幾個小孩好不容易竟然有學校可以讀，吃的特別豐富。

現在面前擺著兩間學校的報名單。

一間是有錢人學校。

一間是不在分發中的鬼學校。

重點是，後者比前者價碼足足砍了一半。

想當然耳，秉持著節儉是美德的媽很乾脆地把貴族學校丟到回收桶，全家壓倒性支持。

縮著肩膀坐在旁邊的冥漾一臉悲哀。

我到現在還是形容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到底該喜還是該悲？

但是直覺告訴我順其自然就行了。

手機一直沒響，我知道冥漾一直很在意，似乎很想趕快把它送回原來的不知名主人，可是聯絡名單聽說一片空白，所以也沒辦法回撥。

「話說，你們要住宿嗎？」姐一邊咬著烤鴨捲一邊問，「通知單上面不是有建議住宿的事項。」

冥漾先是瞪大眼，嘴角抽了抽，回答：「我想新生訓練時候順便去看看，如果不會很遠就不用住了。」臉上已經透露出他的不情願。

我點點頭表示同上。

姐暫時沒再問什麼，表情若有所思。

我猜是跟那所學校有關，有些好奇她在想什麼。

黑色長長的眸子對過來，被我盯著看也毫不心虛：「快吃。」順帶丟幾片肉片過來。

「……」將碗裡的鴨肉夾進嘴巴咀嚼。

「漾漾，你們什麼時候新生訓練？」黑眸轉到冥漾身上，旁邊的人抖了抖，乖乖招了，「下下禮拜一。」

對坐的冥玥突然把左手的碗放下來，右手往口袋一抓，直接掏出好幾個上面印著ＸＸ宮絕對靈平安符之類的東西，「為了避免你上學第一天又被時鐘砸到。」她詭異一笑。

時鐘……

瞥了眼旁邊憤恨的臉，又看了一下對面意味深長的笑，我低頭拿起一片餅皮，捲鴨捲塞進嘴巴。

好吃。

 

 

傍晚，把該填的資料填一填、照片貼一貼，我拿出那本厚的誇張的自保手冊準備當作今晚的床邊故事(助眠)，這時，門外傳來聲響。

叩叩───

開門，不意外看到自家大姐站在門口，吊ㄦ郎噹的吹著淡紫色泡泡糖，啵的一聲破了，舉起右手：「餅乾，要不要？」

我眨了眨眼，瞄了眼隔壁房間，看來姐應該是給哥送過了。

因為通常碰上甜食，第一個會先想到褚冥漾。

不知道又是哪個“好心”人士破費，其實，我並不特別嗜甜，只是看到那些形狀小巧精緻可愛的樣式，我就會情不自禁……「好啊。」

可惡，我就是禁不起好看食物的誘惑。

冥玥嗯了一聲，準備往樓下移動的腳步頓一下，聲音再度響起：「無論知道了什麼都先不要說，他還什麼都不了解。」她偏過頭，嘴角劃出淺淺的弧度，「還有，你只要記住一件事就行了。」

「你不是一個人。」

說完這些便揚長而去。

知道……我知道什麼？其實我也好像什麼都不了解。

加速的心跳卻在提醒我，也許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無知。

是什麼？

 

※※※

 

一大早起床，我們照著通知書上的路線圖來到台中某火車站，單子上面還細心的註明幾點幾分哪班的車，卻沒有學校地址。

冥漾有些不知所措的坐在月台的休息椅上發呆。

大清早，車站的人非常稀少，更何況這地方是比較偏遠的站，自然不像市中心那樣子不管何時都是人來人往。

待車區只有三個人，其實本來有四個，住我們家隔壁的阿婆五分鐘前搭上火車離開了。

現場有一位沒看過的女性，高高瘦瘦的，穿著民族風服飾，一看就是像冥玥那樣大學生的年紀。

那個大姊轉過來，突然對我們笑了一下。

冥漾低下頭，從側邊看過去，髮鬢未完全遮蓋住的側臉泛出粉紅色。

在害羞。

「同學，你要去參加新生訓練嗎？」那個大姐靠了過來，說話帶了點口音。

「你怎麼知道！」冥漾驚訝問。

大姐指指他手上的牛皮紙袋：「我也正在就讀。」她笑了，直勾勾的眼睛……

綠色。

我移開眼，接下來的對話也沒仔細聽，打了個哈欠，由著冥漾跟大姐哈拉自各打起盹。

暑假過太爽生理時鐘還沒調回來，瞇起眼，懶懶地靠在椅背上。

不久，巨大的車鳴聲傳來擾得我微皺眉，耳邊一時嗡嗡作響，好煩。

啊的一聲突如其然的慘叫，讓眉頭皺的更深了。

顯然那個噪音製造者還不打算放過我，抓起椅子上的我，搖晃：「橞橞橞橞橞橞橞橞快醒醒有人自殺了還睡！！！！」

難受的睜開眼，感覺世界在翻轉：「放開……」讓我揍你你這白癡！

「別、搖…了。」艱難的擠出字，如果他想要被吐在身上可以繼續沒關係。

「啊、對齁！」冥漾慌張的鬆開手，終於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幹了什麼好事，「差點忘了，對不起，你還好吧？」

狼狽地跌坐回椅子上，我瞪了罪魁禍首一眼，你說呢？「藥。」

他忙不迭地點頭，一邊從我包裡翻出藥包跟水，拆出其中一顆遞給我。

和著水吞嚥，我吁了口氣忍受不適。

「好點沒？」蹲下身的冥漾一臉擔憂。

拜託，不要再問廢話了，最好藥效會這麼快！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手機鈴聲很不識時務的突然大肆作響，著實嚇了我們一跳。

「把手機拿來。」我靜靜道。

「呃？」冥漾一臉疑惑，還是乖乖的遞上來。

我接過，然後，高舉準備往地上砸。

「啊啊啊啊不行啦！！！」冥漾慘叫了一聲撲上來跟我搶，一邊跳針的喊著要賠要賠要賠要賠……啊、不小心按到通話鍵。

『你們怎麼沒跟著去撞車！？』手機的那端突然傳來極度不耐煩的聲音，年輕清亮，嗓門很大，劈頭就破口大罵。

我深呼吸一口氣：「麻煩把它拿離我遠點。」把那支該死的破爛丟回冥漾手中。

定在原地的他還沒從錯愕中回神。

『什麼？』另一端先是疑惑，傳來嘖的一聲，自顧自解釋，『我睡晚了，叫朋友順便把你們接過來，你們居然沒跟著跳！』

手機那一頭的人顯得很沒耐性，也不等這邊做出反應就繼續說話，『算了，我過去接你們，給我待在原地不准亂跑！』很命令的口氣。

啪一聲，手機斷線，只傳來嘟嘟的聲音。

耳根終於清靜，趴回去繼續睡我的，無視某人的灰白臉色，背景淒涼。

 

※※※

 

很細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懶得查看情形的我無動於衷。

「你這遲鈍的傢伙！」是剛剛手機另一端的聲音，還要再講什麼被某個白目打斷。「死神大人！」

「我還有遺囑沒有想完，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不耽擱您的工作、馬上就好了。」是冥漾哀求的聲音。

接著那個很兇的傢伙好像又打了一通電話(講話的對象不是我們)，隱約聽到幾句什麼確定今年沒收到神經病之類的話。

「他們要再開一次校門，如果你們再沒進去也不用註冊了。」口氣很差的結論。

註冊……

對於會有人來接我們去學校這件事，我似乎不怎麼訝異。

感覺像是料到會有這樣一個人的到來。

「還有十分鐘下一班電車才會來。」那個傢伙又發出不爽的聲音，往這邊靠近。

我聽見他「嗯？」了一聲，「她怎麼了？」

「呃，冥橞她有點不舒服。」有些窘迫的聲音解釋，附帶紙張摩擦聲。

「怎麼回事？」旁邊傳來嘖一聲，「校門都沒踩到就傷兵一名。」

受不了，我終於掀開眼皮：「我才不是傷兵，只是老毛病罷了。」傷你妹、嘖。

我坐起身，錯覺也好應該好些了吧，這才抬頭一窺煩躁傢伙的真面目……愣住，外國人？

不對、臉是東方面孔，一頭銀髮馬尾，額間一搓紅，白皙的皮膚，身穿一身黑色長袍坐在椅子另一邊，銳利的紅眸看過來一眼閃過疑惑，「小毛病？」

我回過神，撇過頭掃了一圈月台，那個女的已經不在。

「我妹她有梅尼爾氏症。」某個雞婆多管閒事。

「只是疑似。」我皺眉糾正。

冥漾嘟囔著『還不都一樣檢查結果就是這樣咩』云云，一邊煩惱嘆氣在寫著什麼。

旁邊的黑色傢伙也注意到了，臉上又是浮過一點疑惑，湊過去看，待看清楚上面寫什麼之後，冷笑：「你已經有自覺要先寫遺書嗎？」

一眨眼，那大半白紙被他輕巧的抽走，「不過放心，如果不要死的太離譜的話，基本上都還是有希望復活的。」紅色的眼睛笑笑的，看得冥漾一臉毛骨悚然。

三秒後，剛好有班火車經過，來不及開口制止，我眼睜睜的看著自家哥哥做出有史以來最不智之舉。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臉上寫著『哥對不起你要留你一個先走了』，然後不要命的往鐵軌衝刺。

啊！我驚的瞪大眼睛，幾乎要尖叫出來。

不到一秒的時間，黑色的身影已經出現在想不開的笨蛋後面抓住衣領阻止他的自殺計畫，等車過之後放開手，不痛不癢的丟下一句，「你衝錯了，要撞的不是這一班，這個撞下去大概沒藥醫了。」丟下陰沉跪坐在月台的冥漾，踩著長靴踱步回來。

然後我看見冥漾又沒事找事做，抖著身體突然低頭往月台下看。

我下意識摀住了耳朵。

黑色的傢伙先是疑惑地看著我的舉動，下一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銳利的尖叫聲讓黑色的傢伙錯愕的愣一下，接著快速的又衝過去抄起遺書捲起往黑色腦袋狠敲下去，「鬼叫什麼！」

「什、什麼都沒有……」冥漾抖著手結巴的回答。

然後我看見黑色的傢伙又補了一腳，直接往冥漾的臉上踹下去。

「靠！」

丟著還在頭昏眼花的人，黑色的傢伙到旁邊的飲料機投飲料，彎下身抽出三瓶蜜豆奶。

「拿去。」一罐往剛昏完的人拋過去，「喝一喝看看腦子會不會清醒一點。」一罐放到椅子上一推，滑到我這邊，紅眼看我一眼，「能喝嗎？」

有些訝異的眨了一下眼，我點點頭接過。

黑色的傢伙沒再說什麼，靠著飲料機就地坐下，銀髮被展示玻璃裡的小燈照的更加透明銀亮。

空氣暫時沉澱下來，唅著吸管，我的眼皮又沉重起來，頭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漸漸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