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學校好像在流行某種話題,就連不怎麼關心潮流趨勢的我也多少聽過。
看、譬如現在,同桌的友人們也在繞著這個打轉。
「成為某人的貼身物。」千冬歲推了下眼鏡反射出犀利的精光「透過妄想把自己假設成心上人碰過或者周遭的物品來達到自我滿足。」
路過的幾個女學生聽到惡狠狠地瞪過來。
「討厭!」一隻手結實的打在背上啪的一聲,拍的千冬歲狂咳,好險他嘴裡沒東西要不然肯定噴出來,罪魁禍首喵喵糾正:「怎麼可以少女心說成是妄想呢,這是夢想啊夢想!希望能成為喜歡的人或是崇拜的偶像身旁的物品近距離的欣賞他,偶爾觸碰過來的砰然心跳…呀~~!!每個女性多少都會幻想個一兩次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嘛!」說著說著開始自嗨,臉頰因為激動而泛出粉嫩的紅色。
喂,冷靜點。
看不下去的萊恩難得主動現形,遞一杯水給還在咳的千冬歲,嗯,剛才拍在背上那一響可見殺傷力多大。
「所以喵喵你也有幻想過囉?」我好奇問。
「那是秘密啦!」喵喵大叫,擺明不想告訴我們對象。
所以我還是不明白,既然這都已經是很久以前的遊戲了,那為什麼現在突然又開始提起?
「說到這個遊戲。」原來這是遊戲?終於恢復的千冬歲沒好氣地瞪了喵喵一眼,清了清喉嚨「最近某個團體吵翻天又把它翻紅了,所以大家也跟著重新狂熱起來。」
這就是話題性吧,總會有一方支起旗竿當頭,然後一個個盲目地跟隨。
「話說,是什麼團體啊?」
千冬歲環視我們一圈,冷笑:「囂張又傻不隆冬的無腦集中地,除了“冰炎後援會”還會有誰啊。」
嘴巴很蠢的張開開「啊?」了一聲。
我很想說,學長怎麼又是你呢?其實你的勢力已經入侵整個校園了是嗎!不、如果說整個火星世界早就被殺人兔給統治下來了我也不會懷疑的,因為他是火星王啊!
「歲,你不是很爽的樣子,是哪個倒楣鬼又惹到你了。」依舊直來直往不怕死的萊恩。
「偶爾也聰明了一回嘛,萊恩。沒錯,是有一群倒楣活該的白痴們惹到我了。」又是一聲冷笑,千冬歲背後冒出實體化黑氣「該死的傢伙居然把我哥的後援會壯大!光是以前的量就夠煩了現在又來個翻倍!一群花痴女成天只會發情用沒有消毒過的手做什麼巧克力還是餅乾,這種髒東西怎麼可以給哥吃!!……」千字抱怨省略。
呃,好吧,想也知道是被誰給連累的,身為學長的搭檔連帶被一起關注是遲早的事情,更何況夏碎學長本就長的不差,不過你也不要因為打不過學長就換成來摧殘我們的耳朵啊!
習慣性忽略兄控發作碎碎唸的某人,喵喵興沖沖的轉過來:「漾漾要不要玩?」眨著綠色大眼滿心期待的樣子。
我可以說不要嗎……
「來,紙給你。」桌前自動出現一張白紙,我哭喪著臉,你們就不能哪天顧慮一下我的人權嗎?兩秒也好啊!
「欸,我不知道要寫什麼…」
「不知道的話這裡有參考。」不知何時恢復的千冬歲不復剛才的陰沉若無其事地插話題,變出一疊厚厚的資料“砰”的一聲佔去大半張桌面。
嗯?這什麼?拿起頂部的第一張────
『我想當冰炎殿下的手套被他捧在掌心呵護。』
……這該不會是?
千冬歲點頭:「沒錯,一群臭三八寫的東西,姑且參考參考。」這樣講,卻一臉嫌惡的當垃圾看那些紙「看完直接處理掉就行了不用還我。」
拜託你一副凶神惡煞的我哪敢再刺激你啊,我會好好的回收掉的,反正只要丟出窗外就行了。
「漾漾要認真想好好填喔,填完可以拿去抽獎。」
「咦、原來是正式活動喔?」居然還有抽獎咧。
「不是,是後援會自行補貼聯合舉辦的,可以不屬名登記。」
「是喔…」為了傳教也太大手筆。
「目標是把最大獎抽走,漾漾加油喔!」喵喵鬥志十足的幫我打氣。
不,其實你可以自己去抱獎的為啥要把期望放在我身上增添壓力啊!還有…「沒有別人的嗎?」怎麼看都只有寫學長的。
結果,被喵喵以『漾漾才不需要其他人!』為由打回票,然後被一群惡鬼視線逼得我只好乖乖的把一整疊資料抱回宿舍。
事到如今,不投不行對吧?會被報復的對吧…唉。
攤在桌上的紙依舊空白,可惡明明沒有這種僻好卻要被逼著想這啥莫名其妙的東西,而且……一定要寫學長嗎?學長是讓人崇拜沒錯啦,很強做事又細心想的也比別人周到,除去脾氣差又暴力,其實人真的不錯,但也不至於失心瘋到不惜化為他身邊的東西整天黏一起,會一天到晚被揍吧我想。
毫無頭緒,瞥了眼一旁厚厚一疊詭異內容物,放棄抵抗認命繼續翻閱尋找靈感:
『我要當冰炎殿下的長靴每天被他踩在腳底下!』
『當冰炎殿下的黑袍最幸福了!每天都可以跟他抱抱~』
『我要當面紙給殿下洗鼻涕探究他的鼻孔深處。』
『我要化身棉被夜夜壓得他喘不過氣!』
『我要當冰炎honey的床天天被他壓到精盡人亡~』
『衣服或褲子二選一,我要天天跟殿下肌膚之親!』
『我要當書,當冰炎殿下閱讀時能細細品嘗他掌心的溫暖。』
『我要當黑袍大人的肥皂天天跟他洗澡。』
『我要當沫浴乳每天被他使用。』
『天花板……我只要偷窺他洗澡就很滿足了。』
『冰炎殿下吃飯的餐具是我。』
『我是殿下食用的飯。』
『我是殿下喝茶的杯子。』
『杯子底下的杯墊是我。』
『其實殿下到處採的地板全都是我XDDDDD』
……………
………
……
…
這些都是啥鬼東西!!!
五分鐘後,我立刻放火把這些鬼東西給燒掉,現在的我要畫個簡單的火符還算是小case。
然後,我就暫時擺爛不想管了,不過事情並不會因為這樣就不了了之。
試想被三餐照催紙交出來不發瘋才怪,也太緊迫盯人了吧!
大概是友人們施壓終於見效,某天在我半夢半醒的時候,腦袋浮現一幕又一幕的畫面,每個角度高低都不一樣,唯一重複的是那抹銀黑的身影,很眼熟,每每總是在他周圍打轉,然後我才後知後覺的領悟到,啊,原來我一直變來變去變成他身邊的某些東西……都是你啦喵喵!還有千冬歲!害我做這啥怪夢!!
快醒來快醒來快醒來快醒來………………
於是,我驚醒了,然後,欲哭無淚。
※※※
「漾漾怎麼精神很不好的樣子?」喵喵問,友人們臉上掩不住的擔心。
「嗯…只是睡不好而已。」有氣無力地趴在餐桌上。
之後他們在講啥我都左耳進右耳出,也懶得回應。
眼皮很沉重。
咚的一聲,某個東西敲擊桌面嚇了我一跳,抬頭,是許久未見又常常到我夢境騷擾的學長。
「……」我撇過頭不去看他。
聽到嘖了一聲,眼前出現一個馬克杯「喝下去看看會不會好一點。」熟悉的聲音淡淡的說。
我坐起身,看了看杯面質疑:「不會又是泡泡飲料吧。」那我死也不喝。
「不是。」紅眼瞪了我一眼「喝就對了廢話那麼多。」
吞了吞口水,我視死如歸的飲了一口杯中物,咦、好喝耶!
「好好喝。」埋頭在杯裡發出嗡嗡的回音,一飲而盡。
好像有點精神了。
學長哼了一聲:「醒了就快去找安因,他說今天有空能幫你解答上次的問題。」
我連忙點點頭收拾東西,是說學長該不會是特地來傳話的吧?
像是驗證我的話,學長沒多做停留一甩身踏入移送鎮,黑袍與銀髮劃出俐落的弧度,帥氣逼人。
我聽見附近傳來尖叫聲。
直到最後的髮絲折射出柔和銀亮光澤消失在眼前,我才移開視線。
嗯?愣了一下,瞪大眼:「我知道是什麼了!」忍不住喊出來。
學長果然是我的救命之星。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下,我趕緊從包裡抽出一直空白的紙張唰唰的寫著────
『如果要當的話,我希望能當綁在銀髮上的橡皮筋。』
學長總是拿綁便當的橡皮筋綁那一頭銀亮。說起來,那大概是他身上最不起眼的部分了。樸素,沒什麼人會去注意,靜靜的在學長的後腦勺,很安全,至少不會像袍衣之類的時不時這裡破那裡破,嗯,橡皮筋待的地方意外的相當清靜也說不定。
真好,有個火星王保命符擋在前面可以高枕無憂。
※※※
關於獎品,衰人如我想也知道不可能抽到什麼大獎,應該說有個安慰獎就該偷笑了。
殊不知,更大的獎還在後頭等著。
今天,我們這桌安靜異常,叼著吸管狐疑抬起頭,綠色眼睛笑瞇起來、隔著厚重的鏡框,墨色的眼睛一點點的飄移……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不對,很不對勁,不好的預感湧上來,直覺應該趕快遠離這些擺明企圖不軌的火星人!
可惜大勢已去。
「褚。」從來都是來無影去無蹤的學長突然出現在後面嚇了我一跳,更驚嚇的是他說出的話:「我都不知道原來你想當我的橡皮筋。」似笑非笑。
腦袋一秒當機、重新啟動、瘋狂的運轉……猛然回過頭,餐桌空蕩蕩還記得要收餐具咧。
混蛋啊你們這些損友!!!!
「褚,」清冷的聲音不甘被冷落的再度響起「你是不是還欠我一個解釋?」
被暴力兔的氣勢逼的節節敗退:「不是、那個我…哇!」驚覺採到法陣已經來不及了,空間瞬間轉移。
「好痛!」誰知道後面正好是門板,撞的我頭昏眼花跌坐在地。
捂著頭,感覺到黑壓壓的壓迫居高臨下,按耐住差點飆出來的生理淚:「學長你聽我解釋,那個只是遊戲啦。」還不都你家的粉絲搞的!
「所以呢。」聲音還是跟平常一樣,聽起來冷冷的「那是一回事,你填了又是另外一回事。」慘了,所以現在學長是要準備算帳嗎,我是被逼的啊老大!!
「告訴我,為什麼是橡皮筋。」
搞了半天你是在計較這個嗎?「我…」無可奉告啊絕對會被你扁的滿地找牙無誤!
「不說嗎?」是錯覺嗎我好像聽到學長笑了一下,氣息逼近,學長他蹲了下來,我從頭到尾都頭低低的不敢抬起來對上那雙此時可能是殺氣騰騰的紅眼。
「讓我猜…」熱氣噴在耳朵,呃?好像有點太…近?長長的東西時不時輕輕騷在我臉上好癢,幾搓銀紅交錯的髮垂直落入視野「你,是在暗示我、想要我怎麼對你嗎?」
什麼?
「想要如馬尾一樣讓我穿過後面的洞,想要讓我好好撐開你,然後你也會聽從的絞緊我……」
瞪大眼睛,學、學長到底在說什麼在說什麼說什麼說什麼…夠了、停!「停下來……」感覺身體在發抖。
「你不就是這個意思?」
誰說的!我忍不住抬頭瞪視,難以置信。
興許是背光的關係,紅眼深沉的看不清裡頭的情緒。
感覺眼眶有點酸,眨不掉濕意。
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會是這個意思?
「是你逼我的,幹嘛還這副表情。」眉頭一皺,學長沒什麼起伏的說。
「什麼表情?」我愣愣地問。
「快哭的表情。」
「……」逃避性的低下頭。
「褚,看我。」
不要。
「褚。」
不要、不敢抬、抬不起來。
聽見輕嘆的聲音,微涼的掌覆上兩頰強迫性的讓我與紅眼四目相交,好看的臉靠近,靜靜的抵著我的額頭。
「不是的話,那就反駁。」
「不要總把話憋在心裡,我已經聽不見你的心聲,你如果不開口說出來沒有人能夠完全了解你。」拇指在眼角一抹,學長拉開距離,直視我:「想說什麼就說吧。」
「我…」
腦袋渾渾噩噩的,訴說期間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講了什麼解釋了什麼糊裡糊塗的一股腦啪啦啪啦的一直吐出不成章的句子,可能還會講出什麼會被學長揍的話也說不定,可是學長沒有扁過來,只是靜靜的聽,直到我停下嘴巴,還拍拍我的頭以示鼓勵?
學長怎麼了?我又是怎麼了?
感覺好不對勁。
「講完了?」
「嗯。」應該吧。
「那換你聽好。」學長開口,神情認真「褚,你不會只待在我的身後。」
我知道,你不可能都帶著我這個新手菜鳥包袱。
啪的一聲,後腦被巴。
「聽我講完少在那腦殘。」學長發出警告,我點點頭不敢再亂想。
「你不只會待在後方,必要的時候你也會在我身側與我並肩。」
騙人,什麼時候?就算有過也只是碰巧路過充人數吧。
「褚。」紅眼瞇起來,咬牙切齒。
對不起我閉腦,不是說聽不到嗎……
「你可以像我頭上的橡皮筋。」
身體僵硬,學長我不想再聽你開第二遍……
啪!好痛。
「你以為我愛開嗎!」完了學長終於發飆了,紅色的眼睛惡狠狠地瞪我,怒吼。
不愛就別講嘛…嚇掉我十年的壽命。
「褚,看來你真的很喜歡我發飆嘛。」學長怒極反笑好可怕!
狂搖頭,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啦我閉腦!!
學長又瞪了我一眼,粗魯的拔下後腦的橡皮筋,銀髮頓時灑下來披散在肩上,黃色的圈圈攤在掌心伸到我面前「就像它一樣不會總在我後面。」學長把橡皮筋套到手腕上「有時它也會在我身側。」紅色的眼睛柔和下來「就像我不可能永遠二十四小時都綁著它,在正確的時機待在正確的位置,褚,你得自己去辨別,沒有人可以拘束的了你。」
「嗯…」學長講的大概懂,又好像不太懂。
盯著白皙手腕上的橡皮筋,突然想要去觸碰它,總覺得似乎待在那好像也不錯。
趁著我摸到的瞬間,手掌反過來抓住我往前拉撞上結實的胸膛,襯衫的觸感磨蹭在頰邊好軟,學長用什麼牌的洗衣精啊?
另一隻手在我後腦有一下沒一下摸著,時不時撥弄髮,有點癢又有些舒服的瞇起眼。
「無論你怎麼選擇,我都會站在你這邊。」學長在我耳邊說。
為了證實不是幻聽,我抬起頭,對上帶有笑意的紅眼。
不是幻聽,學長真的在笑。
真的是太犯規了。
埋進學長的懷裡,因為太犯規了,看太久對心臟不好。
橡皮筋所在的距離,比我想像的還要近。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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