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雨知時節

※時間接續『缺憾的牽掛』，關聯性不高。

夏碎倒追他弟的消息老早就無聲無息傳遍整個校園。

而當事者臉上正掛著得逞的勝利笑容，厚重的鏡片下反射出精光。

這就叫風水輪流轉。

「現在夏碎學長每天都會來催千冬歲睡覺喔！」米可蕥用著異常High的語氣歡呼。

褚冥漾默默埋頭喝他的氣泡水忍住不作掃興的吐槽。

當初是誰說接了康復初期啥鬼的任務？現在反過來被管制對象監督真的沒問題嗎？

立場完全反了吧！

不過想到千冬歲這幾天犧牲睡眠作出的風光偉業，他不得不再次感嘆他認識的這群人真的無一不是鬼。

每天透過萊恩實況轉播報導千冬歲的手工筆記進度，褚冥漾聽著聽著整個心都涼了。

這個兄控已經喪心病狂到計畫要把夏碎學長所有錯過的必選修課程重點整理一網打盡，為此而不分日夜奮鬥。

行動圖書館一旦小宇宙爆發，就連學年課表年級差距也可以徹底無視是嗎？他們好歹也才二下不久啊！還沒學到的東西他是要怎麼幫大他一屆的老哥統整？換作是原世界的學校，根本是幾乎不可能的靈異事件！

有也早就出國深造去了吧……

千冬歲的腦袋真的是一團謎。

「這種“預習法”對歲來講早就是家常便飯的事了，學習力好得沒話說。」啃著鮭魚紅飯糰的萊恩忍不住感嘆搭檔的聰明才智。

「是你學習力太差。」千冬歲推了下眼鏡冷血回擊，回想每次考試前週的惡補情形，血壓就忍不住飆高。

空氣中傳來打擊的嗚咽聲。

「哎哎，萊恩是標準的偏才嘛。」米可蕥在半空中的大概位置拍了拍以表安慰。

除了幻武在行其他一竅不通，果真是十分極端的偏才。

「至少萊恩有強項嘛，不像我沒有哪個科目特別突兀的。」米可蕥聳聳肩。

褚冥漾認同般跟著點頭附和。

人比人真的只會氣死人。

兩個自稱平凡學生，羨慕的眼光紛紛射向學習全能根本天才型的友人，同時感嘆老天的不公平。

※※※

不過說到學習全能，褚冥漾不由得會代入另一個人……偷偷瞄了眼旁邊，紅眼心有靈犀同時瞥了過來，視線碰個正著。

「幹嘛？」

「沒、沒沒……」趕緊避開洞察力敏銳的紅色射線，以免分神被發現少不了又是一巴。

學霸變態這裡也有一個。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腦殘。」涼涼的聲音傳來，暗示某人準備倒大楣。

「沒有沒有沒有我沒有……」這個時候打死不認帳就對了，反正學長已經竊聽不到……「學長，這裡是什麼意思？」然後適時的轉移話題。

將課本轉向九十度看了下疑問的地方，冰炎面不改色地講解，完全看不出來此人甚至是翹掉了一年份的課。

啊啊，這個人是眾鬼之首嘛，鬼頭頭跟鬼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跟了老大那麼久了還那麼大驚小怪，可見自己連鬼都不是，Oh Yeah還沒被同化！褚冥漾感動一把，太好了，自己還是個平凡愛好和平的小小地球人一隻！

啪────！好痛！

腦殘的後果終究還是逃不了被就地正法。

「我在講解給你聽的時候給我專心。」本就不太靈光的腦袋被灌了一拳，褚冥漾捂著腫包的地方，可憐兮兮地看著冰炎不爽的臉寫著『敢讓我重講第二遍試試！』。

「對不起……」他剛剛真的沒在聽……像做錯事的小孩縮著肩認命準備挨第二拳。

冰炎瞪了他一眼，無奈地吁了口氣，「過來！」

褚冥漾喔了一聲，屁股小心翼翼地挪過去，閉眼等待學長開扁。

預料中的疼痛卻沒有降臨，他狐疑地睜開眼看向旁邊。

「看什麼看，認真聽。」在主動獻上的額頭一敲，冰炎指了指同樣的疑點又重新講一遍，中途還會停下來確認褚冥漾的思路有沒有跟上，然後再繼續。

不是說不講第二遍嗎……？當然沒白目到真的問出口，褚冥漾有些緊張地聽課，深怕自己的理解能力拖慢冰炎的講解速度。

是說，大家一定覺得奇怪，平常的授課老師安因跑哪去了？他也覺得很奇怪，明明之前總是嫌麻煩也真的很忙的學長都把課外輔導丟給安因，為什麼最近又改變主意攬回來教呢？

褚冥漾不懂，想著也許是黑袍之間的私事也不敢多問，光是給黑袍教這件事他面子就夠大了，哪還敢那麼多意見啊！

而且不管授課的是誰，他都學到非常多。

每次光要整理一堂下來的資訊，就夠他的腦容量跟齒輪活動比平常多兩三倍。

「累了嗎？」聲音淡淡地在耳邊響起。

差點又要恍神的褚冥漾趕緊甩甩頭，把剛才提到的重點記下。

冰炎等他筆記抄得差不多了，抽走習題翻了翻，確認有沒有問題，「剛才講的基本理論聽懂沒？」

褚冥漾點點頭，「懂了。」又說了一聲增加信服力。

「那休息吧。」

「欸？」

話題太跳tone，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不經意瞥到腕上的錶，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四小時。

手上不知從哪變出一本硬殼書，說要休息的冰炎靠上沙發坐，逕自讀起另一本更艱難的課外讀物。

褚冥漾皺了皺眉，這哪叫休息啊，「就算是學長也要小心用眼過度啊。」要知道視力可是一去不復返的耶。

…………

他剛剛是不是講出來了？

啊啊啊啊他啥時變得那麼多嘴了了了了了！！！

在心裡上演孟克吶喊一百遍，褚冥漾想像冰炎一拳揮過來丟了一句『關你屁事』，然後……他都Game Over了哪來的然後！

結果以上通通沒實現。

冰炎眉一挑，居然真的聽話地乖乖闔上書，紅眼改換成直盯著褚冥漾。

啊啊啊啊啊更糟了大大你不要這樣整我我我我我！！！！

褚冥漾被看得冷汗直流外加尷尬不已。

「呃……那個，今天我們有聊到千冬歲幫夏碎學長整理筆記的事。」急著打破沉默，這下好了，連他也不懂為什麼會挑這個話題，「夏碎學長好像補課補得很辛苦，希望千冬歲有幫到他就好了。」底氣不足講到後來語氣虛到不行。

不過他是真的希望千冬歲的用心不要白費就好了，畢竟人都搞到住院了，代價可不小。

「放心吧，千冬歲也不是省油的燈。」冰炎看了褚冥漾一眼淡淡地說。

「嗯。」他點點頭，這群朋友一向都很厲害，他也不想懷疑他們的能力，「倒是學長，我好像沒看過你在補什麼課的樣子。」

紅眼一副看笨蛋的眼神看過來，他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問了一個根本廢話的問題。

別忘了學長是翹課老手，平常就在翹，翹一年也是翹，區區一年份的曠課量對於視學校課程如糞土的他根本無傷大雅好不好！反正估計就算他在校好了，還不是照樣翹！

結果，學長……你有來學校跟沒來學校根本沒差多少耶……學生這樣當真的沒問題嗎？？

還有，褚冥漾發現了另外一個問題，既然有那麼強的學長作為搭檔，夏碎學長應該不用趕課趕得那麼辛苦才對啊？

不難看出圓溜的眼神在想些什麼，冰炎直接道出他的疑問，「夏碎他向來請教我的都是書本、紀錄上不完整，甚至失傳的東西。」

言下之意就是書上能查到的東西，搭檔不會浪費自己口水，也不會浪費他人時間。

褚冥漾愣愣地看著桌上有些凌亂堆疊的課本講義，抿起唇欲哭無淚。

對不起他就是笨，無能到連書上找的到的東西都需要有人替他解答……他微低著頭，無地自容。

「又在亂想。」微涼的掌溫壓在頭頂一扳，強迫褚冥漾抬頭，「學習方法因人而異，你只要找到適合你自己的，只要認為是你需要的，並沒有優劣之分。」

「嗯……」褚冥漾遲疑地點頭，似懂非懂地猜想學長想表達的意思。

反正就是沒必要拿自己去跟任何人作比較吧？更何況他剛剛犯傻比較的對象還是這人的搭檔，根本連塞牙縫都不夠。

紅眼看著理解的意思有點偏頗的褚冥漾，輕嘆了口氣，「褚，就算你覺得夏碎很強好了，但他並非原本就是這樣。」

「包括他還有其他人，你總是把他們想得太過聰明。」

烏黑的眼疑惑地眨著，褚冥漾不懂，他們的確都比他聰明啊？腦袋都超好。

「當他人在你面前展現他的強大時，不要忽略強大的背後所作的努力。」紅眼異常認真地注視著他說。

褚冥漾卻緩緩搖了搖頭，「學長的話，我知道你很強、很厲害、腦袋很好、又沉穩，雖然不知道背後作了多少訓練，也無法想像為此付出了多少，但是我不會忽略學長為此而承受過的辛苦。」

「當然有多累我無法體會就是了……」避開訝異的紅眼掩蓋心虛，他小小聲地嘟囔。

冰炎難得愣住了，萬萬沒想到學弟會突然把話鋒轉向他，而且還一副深怕講錯話被打，超沒底氣的樣子。

他簡直哭笑不得，姑且也算是真情大告白，能不能聽起來不要那麼遜？

「學長？」久久沒有任何反應，褚冥漾不禁疑惑地喚了聲。

旁邊的身軀隨著飄逸的銀絲挨近，明明精靈的體重就不是很重，為什麼褚冥漾會順勢被壓倒在地，居然還爬不起來咧？！

「學、學長？躺在地上會著涼啦！」

「好累。」

被禁錮在自己與地板之間的人停止掙扎，「呃？」

「你不是說我辛苦嗎。」環著褚冥漾的手懶洋洋的，卻很穩固，冰炎蹭了蹭他的頸項，「那就慰勞我一下吧，借我休息。」

什麼借他休息？把他當抱枕還是靠墊啊喂！

「學長！不要睡在地板啦，真的會感冒！」

紅眼半睜開，挑眉，「嗯哼，你確定？」

黑色腦袋狂點頭！

「那好，如你所願，我們睡床去。」

咦？下一秒視野翻轉了半圈，被扛在肩上的褚冥漾還搞不清楚狀況。

「欸？等等！學長你自己回房間睡就好了有棉被給你抱啊啊啊！！」

不要刺激他弱小的心臟啊！！！

“磅”的一響關門聲宣告抗、議、無、效。

結果討價還價的傢伙自己先睡得跟豬一樣。

看著懷裡傻呼呼的睡顏，冰炎低笑了一聲，調整了舒服的姿勢，埋進些微碎髮的頸肩。

這才不叫辛苦，這叫先苦後甘。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