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標題:揹吉他的少年

 

 

 

 

 

利用下課時間出來晃蕩的學生們不分南轅北轍地談天說地,不經意與黑髮少年擦肩而過,短暫地中斷話題,忍不住好奇回頭多看幾眼。

那是一個幾乎被圓潤寬大體積蓋過大半的清瘦背影。

男孩似乎沒注意到背後的視線,趕著有些匆忙的步伐揚長而去。

 

 

「午安,抱歉來晚了嗎?」

碧綠色眼睛看到來人立刻伸直手揮啊揮,引起對方的注意省得他到處找人。

「這裡這裡!」用依舊充滿活力的聲音,喵喵拉開旁邊的椅子,「漾漾坐這!」

隔壁的千冬歲推了下眼鏡,「不會,我們也剛到。」自動拉開另一張椅子提供褚冥漾身上最近的新夥伴放置。

對於褚冥漾身上的吉他,友人們看了一個禮拜後也早已見怪不怪了。

這得從某個無袍級任務說起,簡而言之就是褚冥漾接了一個物靈任務。

“物靈”顧名思義就是附在物品上的靈魂。

那是一個來自於原世界少年的遺物,因為生前有遺憾未達成,那股執念便附到了他生前十分喜歡與珍愛的樂器上。

褚冥漾試過各種溫和方式怎樣就是去不掉那份執念,不到萬不得已他並不想用激烈的手段強制消除;幸好執念的主人不是無理取的類型,跟少年經過一陣溝通後雙方達成協議,褚冥漾提出願意幫少年完成遺願,達成後祂就會自動離開升天。

少年生前學會的最後一首曲子,他無論如何都不想半途而廢,所以就算身體已經毀壞,他依然把這份執著寄託在心愛的樂器上,希望有朝一日能把所學的旋律透過誰傳遞出去。

於是褚冥漾開始練習吉他,從最初的連基本和弦都一無所知,到後來能勉強看譜一個音一個音慢慢彈起來。

不間斷的三餐照練,手指依然僵硬而生疏,努力串聯不成調的曲子,停停走走卡這卡那的,他都有些絕望了,整首學會都民國幾年了?

不知道公會會不會來催進度?

即使過程充滿了挫折,把玩久了,對這把吉他已經不再緊張兮兮,握著pick的手也不似起初的戰戰兢兢,根本把絃當作炸彈引線小心翼翼在撥彈。

斷續的和弦流溢在房間各個角落,就連時而經過的大氣精靈也會跟著輕揚的歌頌,點綴著生疏僵硬的音調竟也有幾分意境。

聽著精靈們嬉戲著遠去,褚冥漾無奈一笑,唾棄自已的笨手笨腳,能做的也只是加緊練習。

因為樂器本身承載著任務對象也不好棄置不顧丟在房間不管,所以褚冥漾出門都會揹著它。

一開始當然會嫌它笨重、嫌它麻煩,不過久了習慣之後也就當是多背一個包,現在不管到哪裡,褚冥漾都會順手的抄起吉他甩過身,動作一氣呵成自然流暢沒有任何碰撞。

嗯……如果彈奏也能那麼順就好了,只有在這種微不足道的點進步挺可悲的其實。

但是,這種微不足道的小地方卻被每天必經之路的路過學生們看在眼底、記在腦海,在褚冥漾看不見的地方,某個謠言悄悄地流傳開來。

 

『揹吉他的少年』。

 

千冬歲慣性推了下眼鏡,「少數女生團體最近正夯的話題。」

「你連這種冷門都有涉獵啊。」剛啃完一個海苔芝麻飯糰的萊恩舔掉沾黏在指頭的飯粒。

「那當然。」千冬歲投過去一枚鄙視的眼神,臉上寫著少瞧不起情報班,「那種大家都在傳,根本不用特地查的情報反而才不值得一提。」

嗯嗯也是,隨便走在路上都能聽到哪個大嘴巴四處廣播的八卦,的確沒有情報班的用武之地。

「然後呢?然後呢?揹吉他的少年怎樣了?」米可蕥眼冒星星興致勃勃地追問。

「據說固定時段、固定的路線都能看到一個揹著一把吉他的神祕男同學,上學時段瀟灑的踩著風奔馳而過,下課的時候則悠閒地踱步而歸,每每望著他由近而遠的背影必定揹著一把不離身的木吉他,從此為他奠定下神秘的註腳,讓人好奇當少年卸下樂器枕在腳上彈奏的畫面,同時目光不自覺被他雲淡風輕、不駐足的腳步所吸引,從何來從何而去?文靜清淡的獨特神秘氣質也不禁讓人浮想聯翩………」

我還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咧,漫不經心吸著麵條剛好聽到這段的褚冥漾不忘在心裡吐槽。

「好文青喔。」米可蕥捧著臉感嘆,「很有畫面耶,喜歡他的一定也是一群文學少女吧。」

「正解。」千冬歲點頭同意她的說法。

米可蕥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嗯嗯,會演奏樂器的男生超帥,喵喵完全可以理解那群少女的芳心。」

「不過會是誰呢?那個少年。」

於是大家開始當起偵探。

「唔,來無影去無蹤的少年啊……肯定是用了高級傳送陣所以讓人追查不到。」

至於移送陣就不太可能,否則那位少年應該連路都懶得走了。

「每天固定上下學耶,是個乖寶寶呢,女孩們都沒聽過他講話的聲音,應該挺文靜的。」

「根據固定的路段應該是住宿生,不過他的方向讓人匪夷所思,既不是荊、蔓館,更不是棘館,那麼只剩下……」

咦、神秘少年的身分是黑袍?!

怎麼可能。

眾人目光有致一同的看向正在捲義大利麵的同班同學。

「對耶,漾漾住黑館。」

「上下學時間也完全對的起來。」

「漾漾用的是冰炎學長的傳送陣當然追蹤不到嘛!」

真相了!

原來如此,人證物證都齊全了,千冬歲低頭對著不知哪變出來的筆記本唰唰地振筆疾書。

「哇,漾漾有粉絲了!」喵喵眨著圓亮亮的綠眼,身體興奮地向前傾,只差手沒舉高高歡呼。

萊恩繼續啃他的飯糰。

當事者則食之無味的嚼著茄汁通心粉,眼睛瞇的比平常還小,朋友們的話題根本左進右出完全狀況外。

褚冥漾懊惱的想,都怪作天練得太忘我沒注意時間不小心熬太晚,喔嗚下午還有課要撐耶怎麼辦……

 

※※※

 

褚冥漾仍然自顧自地持續水深火熱的練琴修羅當中。

他都懷疑一個禮拜都沒碰電玩的自己是不是被外星人掉包了,覺得那麼勤練的自己怪恐怖的啊!考試都沒那麼盡業了,難道是傳染到學長的工作狂嗎?

不不不,學長的工作狂程度已經不是人了,甚至超過這裡任何一個火星人,嗯……也許學長是從其他星球來的?工作狂星球?

「那啥啊?」褚冥漾不禁失笑,「難道是太累了,開始胡言亂語了嗎?」用自己聽得到的聲音喃喃自語,抓抓頭,動一動定格太久有些痠痛的脖子。

忽然,有個冰涼觸感搭在肩頸的地方,他身體本能性瑟縮一下來不及做更多反應,接著啊的一聲慘叫!

痛啊啊啊啊!!心裡除了同步尖叫,擠不出任何像是歡迎回來之類的其他句子。

「好吵。」冷冷的聲音嫌棄地響起。

那你就不要用這種出場方式啊!

褚冥漾捂著被掐了一把、肯定紅起來的部位轉過頭,果不其然是剛出完任務不請自來的冰炎。

雖然筋骨被他一捏也鬆了,清爽許多。

「學長,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其實褚冥漾比要想問你來這裡幹嘛。

紅眼看了他一下,冷哼了一聲,「剛剛,本來已經很睏了想睡覺,結果一回來就聽到斷斷續續的噪音。」

所以你是特地過來關掉噪音的是嗎,真是對不起喔讓你覺得吵,不過黑館的隔音應該沒那麼差吧?褚冥漾當然沒敢真的說出來跟偉大的黑袍學長頂嘴。

「所以呢,練那麼久了還練不好嗎。」紅眼看過來掃了吉他一眼。

「呃、嗯……」褚冥漾有些慚愧地低下頭,學長沒問吉他哪來也沒問動機直接開門見山肯定已經知道任務的事情了吧?發現他把任務拖那麼久會不會生氣啊?

「我已經知道任務的事了。」冰炎淡淡地回應他心裡的疑惑,紅眼瞇起來,「還有謠言的事。」

「揹吉他的少年。」

正當褚冥漾還在想著好像有在哪聽過,腦袋被某個東西砸個正著掉到手裡。

是一個透明的精美包裝紙,裡面包著小餅乾。

褚冥漾不敢問『學長是要送給我嗎』,因為一整個很詭異,學長的愛慕者送的,然後本人不想要所以丟給他比較有可能。

雖然通常學長都會直接火化掉比較簡單快速,嗯……所以?

冰炎撇過頭,擺明也不想回答餅乾的來路。

顯然那些粉絲越來越多察覺『揹吉他的少年』的住所,揭穿身分也只是遲早的事吧。

冰炎有些煩躁的嘖了聲,瞪了一眼還捧著餅乾左右觀察,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吃,可是好想吃啊!表情十分掙扎的愚蠢學弟,突然反悔從他手中扯過小袋子。

「啊……」還來不及抱怨被搶走的餅乾,手裡同時被塞過一個純白紙盒,「咦?這是?」

「打開來不就知道了。」冰炎一臉『還用我教嗎』的表情,附贈一枚鄙視的白眼。

褚冥漾摸摸鼻子,依言拆開中間的扣環,盒子朝四方攤開露出小巧簡約裝飾的深色蛋糕。

巧克力的苦甜芬芳撲鼻而來,睜大的烏溜眼睛展露無疑驚訝與興奮。

旁邊還有用巧克力醬繪畫的可愛圖形點綴空白的盒底,明明只要稍微甩動碰撞就會花掉,不知道學長是怎麼做到的居然完好無缺耶!

那袋小餅乾頓時被遺忘無視到天邊去了。

嘴角微微勾動,很好,冰炎對對方的反應感到滿意。

「要吃就快點吃。」把人趕到桌椅,冰炎又看了一眼對方終於捨得放下的吉他,挑眉,「褚,你多久沒調音了?」

「啊?」雙方都感覺到什麼紛紛安靜下來,一時沉寂的空間,弦音隱隱的震顫微微撥動氣流發出低低的嗚喑。

不用想也知道是哪傳來的,褚冥漾錯愕地轉向牆邊的吉他。

它、它它是在哀鳴嗎?!怎麼會?!而且居然是學長先發現的,我彈了那麼久怎麼沒感覺啊!別告訴我你連絕對音感也具備,還讓不讓人活啊!做人能不能不要那麼神通廣大?!不對、學長本來就不是人……好痛!

施暴的罪魁禍首,紅眼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他,「遲鈍的傢伙,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罵我。」咬牙切齒的語氣預告隨時會爆發的脾氣。

褚冥漾一邊捂著頭、一邊狂搖頭表示他已經閉嘴了,受不住第二拳啊!請大人有大量饒過他云云。

冰炎懶得理他,逕自走向吉他就地盤坐,撫了撫琴,安撫抱怨已久卻被無視到現在散發出哀怨氣場的靈,從旁邊的吉他袋翻出調音器,開始撥彈一根根絃核對音準。

褚冥漾咬著叉子小心翼翼地湊過去,還不忘帶上愛不釋手的蛋糕,圓溜的眼睛在冰炎與絃上的指間來回,一臉新奇。

真是的,紅眼無奈地瞥了身旁一眼,不動聲色繼續手上的工作。

以前剛認識的時候還以為這傢伙有什麼毛病,連自己吃個飯都可以讓他一副看到世界奇景般大驚小怪,久了之後就變成了一種不予置評的默認態度,放任對方跟隨自己的一舉一動一驚一乍,直到注意力再也離不開自己身上。

不知何時誕生出這樣的小私心,冰炎不曾表露出來,取而代之的是放縱。

這樣一來每當想尋找黑髮藍色身影的時候,都能輕易對上焦距在自己身上的墨瞳。

很方便,滿滿倒映著自己,晶瑩清澈如黑耀寶石般的注視,這種感覺他也並不討厭。

感覺肩膀被輕微的重量有一下沒一下點著,冰炎偏過頭,原來是吃飽就想睡的小豬打起瞌睡來了,叼在嘴邊的叉子要掉不掉的,紙盒也是放在膝上搖晃,隨時都會翻覆的樣子。

好危險,要是好死不死臉著地……依對方的衰運也不無可能,「嘖。」冰炎皺了皺眉抽走包裝殘骸,推了推整個人都快倒過來的身體,「褚,要睡去床上睡。」

語意不明的嗚咽一聲,褚冥漾恍恍惚惚地爬起身,像遊魂一樣輕飄飄地晃蕩到桌邊,絆了一下,倒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了。

「……」真該把剛剛的蠢樣錄下來,事後給當事人看的,冰炎無語地起身走近沙發,把攤在上面的死魚抓起來丟到睡房裡的床,關上門不放心又施加了隔音法術,他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快速調好音之後,冰炎不急著收拾,摸上堆在一旁的紙張翻看起來,是一些基礎樂理、和弦表跟樂譜。

花大概一小時記一下,然後把樂譜放在最上面一字排開,瀏覽過上面到處塗塗改改的記號,不難想像記號的主人煩惱搔著頭的樣子,人雖然不在這裡,埋頭苦練的畫面卻記憶猶新,延續前者的專注,冰炎定下心,對應譜上的指法按壓指板、輕刷下前奏的和弦────

 

※※※

 

褚冥漾醒來已經是隔天早上了。

吵醒他的是狼嚎鬼哭的手機,要不是米可蕥打過來催他吃早餐,他大概會渾然不覺地默默睡過早點名,然後被歐羅妲派來的……打到保健室去。

匆忙地整裝準備出發,隨手往牆邊一撈才發現────吉他不見了。

咦?幾秒的慌張之後,褚冥漾很快平復緊張的心情,他想起冰炎昨天來過他房間的事。

應該是被學長拿走了吧?

可是學長房間沒有,他剛剛進去的時候沒看到。

保險起見決定發個簡訊確認,打開手機卻發現有封未讀訊息:『下課後給我乖乖待著不要亂跑。』

呃……?待在哪?不要亂跑又是啥意思?

 

 

直到今天最後一節課結束,教室地板準時亮起繁複的法陣走出黑色的身影,褚冥漾終於理解那句簡短到不像樣的指示。

媽呀還真的是字面上的意思!

「發什麼愣,走了。」順手往後腦勺乎過去,把人巴回神順便止自己手癢,教室內外造成不小的轟動,冰炎一概無視,彷彿那些騷動的人們都不是衝著他來的。拎著學弟的衣領,不容對方拒絕的氣勢踏入待命陣型當中。

「學、學長,我會自己走啦。」明知道對方不會因此而罷休,褚冥漾還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待在火星世界有段時間了,雖然在很多人眼裡他還是菜鳥等級,不過許多事情他都已經可以自理了,學長現在當著眾人面前對自己像剛入學的時候那樣連拖帶拉的會讓他覺得……有點抬不起頭。

是自尊心作祟嗎?

他知道學長一向忽視他的人權慣了。

還有各種說不清的感覺積在心裡。

離開的前幾秒,褚冥漾看到一些女學生們注意到冰炎側背的黑色吉他袋氣得牙癢癢的憤恨表情時,他居然會有一股爽快感。

喔嗚,難道是練琴練太兇壞掉了?

 

※※※

 

光芒乍現,待兩秒刺眼的光消失,適應了外面的亮度,褚冥漾睜開眼『咦』了一聲,又不太確定地左右張望,直到俯視而下眼熟的操場與教學大樓才確定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當初接任務的地方。

少年意外過世後,褚冥漾一度來到這所學校,並接收被遺留在教室遲遲沒人來認領的吉他,只是沒有特地繞道逛過校園的他才一時看不出所在。

更何況是一般都會禁止進入的大樓屋頂。

「學長,我們來這裡幹嘛?」褚冥漾問,其實他大概有底,來這裡還能幹嘛?

冰炎一臉『廢話』,白了他一眼,「你不打算結束掉任務?」

怎麼可能,如果連這種和平簡單的任務都完成不了,他敢說學長絕對會直接把他種在這裡了事,「我會完成啦。」只是他還沒練好是要怎麼結束?

冰炎沒說話,將肩上的袋子放下來席地而坐,拉開拉鍊,黑色的外殼就像蝴蝶蛻變,脫去繭,裡頭的木頭色澤脫穎而出,他將吉他枕在腿上調整好位置。

褚冥漾一整個瞠目結舌,「學長你該不會……」

「噓。」拿著pick的手伸出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安靜,赤色的眼斂了歛,沉靜下來的紅色看不出一點波瀾,手撫了下響孔位置的絃,「祂的時日不多。」冰炎聲音輕輕的,好像不仔細一點聽就會在空中飄散,「今天是最後了。」

微顫的絃發出微微的光。

褚冥漾聽著冰炎這席話,有些錯愕地瞪大眼。

他從來沒想過原來這個任務會有時效性,但稍作思考其實很好理解,因為這畢竟不是惡鬼、厲鬼之類的靈體,那種執迷不悟的惡意能夠穩定其實體化久久不散;

但是這個少年並非懷著惡念,支持他的只有所剩的執著與一些停留在世上的眷戀,褚冥漾早該想到的,該把握的時間居然就這樣在他手上拖延流逝……低頭對著緩緩黯淡下來的絃,黑瞳醞釀著難受與歉疚。

要不是學長及時穩固,他差點就要失約了。

對不起……

前奏的音符蜻蜓點水般落下,延綿不絕的主旋音調像在輕聲細語地訴說,褚冥漾愣愣地看著覆在弦上靈巧位移的指,指縫間飄揚出的舒服旋律讓人不自覺放鬆下來。

一個大三和弦落下,音量擴大,絡繹不絕的伴奏和弦,pick配合著刷出輕快的節奏,結合成行雲流水的樂音經由空氣的傳播繚繞不絕。

微張開口,褚冥漾不自覺地跟著輕哼出這幾日不斷反覆、早已滾瓜爛熟的旋律,竟然漸漸地與圓潤的吉他聲融合了,像在齊唱。

冰炎靜靜地聆聽合拍協奏,赤色的眸子微垂帶點笑意。

不到五分鐘的短暫悠揚在最後一個指彈下謝幕。

褚冥漾知道少年在演奏當中悄然離席了。

「結束了。」清冷的聲音劃破沉寂,「褚,你已經把自己能做到的都做了。」冰炎起身。

他知道褚冥漾還是會介意、會自責。

「這樣就好了。」

不知道為什麼眼眶有點泛酸,褚冥漾胡亂地擦了擦眼睛,倔強地抬起頭,眼神卻迷惘地看著冰炎。

這樣真的就可以了嗎?

「可以了。」冰炎放低聲音說,手忍不住覆上柔軟短促的髮摸了摸,「你有好好的幫他將音樂傳達出去不是嗎?」

褚冥漾還傻傻的一臉『有嗎?』的呆蠢表情。

「有啊。」冰炎突然興起玩心,黑髮上的手離開,移到略乾燥的唇,拇指輕輕摩娑,「不是用這裡好好地表達了嗎?」

黑髮下的雙頰立刻變得通紅,「學、學長!」

喂喂喂這是在當眾調戲嗎!難道學長也練琴練到壞掉了?!

「哼,走了。」大掌最後在褚冥漾頭頂亂揉一把,拉上鍊帶,俐落地將吉他甩上肩,頭也不回的走了。

「啊,等我啦!」

 

 

 

教學大樓五樓,女孩抱著日誌遊走在走廊,經過敞開的窗前頓住腳,捕捉到細微聲音的耳朵動了動,她偏頭向外頭遙望。

 

 

音樂如同語言,只要一開口、一動指,不管咫尺之間、千里之遙,直到有誰接受這份意義,它將會默默地傳遞下去。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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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傳 冰漾 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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