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雨知時節

※前言

1、先澄清某兩人互相沒惡意，只是日常鬥嘴而已，不習慣兩人的互動可以參考原作玄大的番外篇：《綠豆湯》。

2、沒有打錯，就是白『陵』慈。

除夕是一家人團圓圍爐的日子。

剛拜完家神和祖先，門鈴一響，正在收拾祭拜東西的白陵慈無暇顧忌，「小玥，去幫我開個門！」

到玄關應門的褚冥玥不意外迎來登門拜訪的親戚和摯友。

「新年快樂。」提著一袋東西，兩手卻都沒閒下來的白陵然微笑著說。

「新年快樂。」被牽著的辛西亞揚起婉約的笑容跟好友打了招呼。

「……快進來吧。」為什麼過年才第一天就要被閃瞎狗眼……褚冥玥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率先進到了客廳。

正忙著收拾桌上供品的白陵慈見到進來的兩人，便彎起溫柔的笑，「你們來啦，先到客廳坐坐等一下阿姨，等會兒就開飯了。」

「我也來幫忙。」辛西亞靠了過去，接過伯母手上的東西。

「哎呀，多不好意思。」白陵慈又推辭了幾句，畢竟他們難得過來玩，哪好意思讓他們忙這些。

然而她終究是抵不過辛西亞的柔性勸說，只好放手給哥哥小孩的小女朋友幫自己搭把手。

這樣的好女孩甚至為了然那孩子跟自己討教許多傳統甜食製品，以後結了婚一定是個好媳婦。

畢竟是哥哥的孩子，又是從小看到大，白陵慈基本上已經將白陵然視如己出，就連對方的女朋友都當成一家人對待。

幫忙端東西到廚房的褚冥漾一出來就看到挺久不見的表哥他們，「然、辛西亞，新年快樂。」

其實也不算好久不見，平常都有在聯絡，偶爾也會一起出去吃東西，不過上了大學去外地讀書之後，能約出來的機會就少了。

「漾漾，新年快樂。」白陵然立刻靠了過去，趕緊看看聽說上了大學住外面的表弟，「怎麼樣？大學生活還習慣嗎？」他認真地瞧著這個年紀比他小幾歲的表弟看看有沒有瘦，從小就屬他最寵褚冥漾，每當發現褚冥玥又在欺負表弟的時候，他都會一把將人拉到背後保護好，然後報復回去。

「多問的，你看他回家的頻率就知道習慣得多好。」路過的褚冥玥涼涼地丟來這句，「說不定還長胖咧。」

褚冥漾一臉「你胡說！」的控訴表情，「我才沒胖，而且我明明有定時回家。」

褚冥玥瞥過來一眼，冷冷笑了一下，然後敷衍了事。

一個月回來一到兩次是很定時沒錯，不過老實說她挺意外的，以為按照自家老弟的尿性會三不五時跑回來，可見老弟的校園生活比她想得還要如魚得水嘛。

這小子，果然是翅膀長硬了。

臂彎被揉揉地勾住，褚冥玥偏頭看了眼捉住自己的纖細手臂，就見辛西亞對她柔柔一笑，「小玥覺得有點寂寞嗎？」她可沒看漏微笑裡隱約的調皮。

「寂寞什麼？這不是還有你嗎。」嘴角彎起弧度，褚冥玥順勢摟過柔軟的腰際把人抱個滿懷。

「我還在喔。」那邊還在對褚冥漾百般關懷的白陵然立刻看過來一眼，笑容可掬的眼底隱蔽了各種看不清的思維。

哼，這次沒辦法過來阻止我吃豆腐了吧？幼稚鬼。褚冥玥扯開一閃而逝的挑釁弧度，知道腹黑的某人為了維持好哥哥形象，不好在老弟面前奔放自我。

「然？」褚冥漾向莫名分心的人喚了聲，總覺得表哥往旁邊看過去的黑色眼底好像有些什麼……

白陵然立刻收回目光，「抱歉，走神了。」他維持一貫友善的笑意，「對了，我帶了紅豆湯，雖然我知道漾漾喜歡吃綠豆，可是冬天吃綠豆太寒了，等夏天再做給你吃吧，這次先將就一下。」話語間，他從提袋裡拿出保溫桶遞給表弟。

「謝謝你，然！」聽到有甜湯，褚冥漾頓時眼睛一亮，接過了一大桶的保溫桶，「不會不會，一點都不將就啦！然煮的紅豆湯也很好吃，啊、應該說然跟老媽做的甜湯都是數一數二的好吃！」

「怎麼能拿我跟姑姑相提並論呢，我的手藝還有待加強。」白陵然難為情地笑了笑，臉上滿面春風的表情卻表露了被讚譽的好心情，笑得某人心裡發寒外加想吐。

嘖，那個弟控。

褚冥玥受不了假惺惺的某人撇開頭，拉著辛西亞到客廳阻止老爸繼續嗑土產，免得吃不下飯。

結果兩人不外乎反過來被褚項推銷各種出差帶回來的土產，他由於長期在外出差，很少有機會跟家人互動，因此不論對家人還是家人的朋友、客人向來熱得很。

褚冥玥靠上沙發椅背將番薯片扔進嘴裡，也由著自家長輩對朋友機關槍般的霹哩啪啦。

算了，反正辛西亞也對這些本土零食很感興趣，對她這個外國人來講很新鮮。

終於忙完的褚冥漾閒閒沒事也到客廳坐下看電視，屁股都還沒坐熱，桌前立刻被塞了一堆零食，「你們開那麼多，等等就要吃飯了……」一堆拆封沒吃完的餅乾等等要收拾很麻煩耶。

「反正晚上就會嗑光了。」褚冥玥懶懶地瞥了老弟一眼，等等守歲的時候配春節節目很快就會解決乾淨了，怕什麼。

「開飯囉！」廚房傳來白陵慈的聲音，語氣不難聽出心情很好。

今天是除夕夜，每當到了一家團圓的日子，不只長期出差的老爸會在家，還會有兩位年齡相仿的親友小孩串門子，一起圍爐。

每年不變的傳統，卻讓人打從心底備感溫馨。

※※※

褚冥漾咬著煙燻雞腿，這是剛才老爸夾給他的，不然烤全雞只有兩條雞腿，照理來說該是長輩優先。

但是不曉得為什麼，每年的雞腿都會有一隻落到他的碗裡。

他們一家人習慣圍著餐桌配電視，沒有什麼吃飯就是要專心的嚴格規定，會配著電視節目、也會閒話家常，而他大部分都只是聽著，然後一直吃就對了。

吃吃吃就只會一直吃，怎麼都長不胖？褚冥玥瞥了眼旁邊不發一語的飯桶一枚，又瞥了眼一直夾菜給老弟的弟控，別看他光是招待表弟沒怎麼動筷的樣子，實際上辛西亞疊到那傢伙碗裡的飯菜都已經不知道換新幾輪了。

也不枉費這兩個傢伙如此合得來，連貪吃的德性都一個樣。

褚冥玥嘖了一聲，好歹長點贅肉啊，是想氣死誰？

隔壁邊吃邊神遊的褚冥漾終於注意到隔壁投射過來的冰冷眼神，抖了一下，以為老姊是看到那邊不斷放閃的情侶覺得缺乏關愛才會心情受創，只好代替辛西亞夾了幾隻紹興醉蝦給她，「呃，要我幫你剝嗎？」

褚冥漾其實挺同情老姊的，照三個人讀同一間學校的見面頻率，那種閃度每天帶幾副墨鏡都不夠吧。

褚冥玥剛想說不用……

「我來吧。」白陵然出聲道，然後微微一笑，「我順便把整盤蝦一起剝了。」

她閉上嘴，也不推辭對方的服務精神，並且夾了一些XO醬炒雙鮮回敬給老弟。

褚冥漾配著雞肉、蔬菜跟海鮮啃完了三塊蘿蔔糕，白陵慈見狀跟他要了碗，「今天沒有油飯，要不要吃雜糧飯？」

「好啊。」褚冥漾點點頭表示不挑，然後趁現在解決剛才表哥幫他盛的烏骨雞湯，擱置幾分鐘應該稍微涼了，結果他低頭一看，湯裡又是一隻雞腿，「欸……然，這雞腿……」

「漾漾多吃一點，不夠還有。」白陵然回以微笑道。

什麼還有！不要再往我這邊丟雞腿了啊！怪不好意思的……褚冥漾有口難言，怕說出來會被誤會身在福中不知福，所以他只好委婉地……把雞腿放到隔壁碗裡，孝敬他老姊。

褚冥玥本來要吐槽這傢伙把她當廚餘桶，餘光瞥見某人看過來的黑色視線，嘴角一彎，決定恭敬不如從命啃掉孝敬過來的雞腿。

「然，怎麼了？」辛西亞偏頭關心突然從佳餚裡分心的伴侶，又補充了些菜到對方碗裡。

「沒事，辛西亞也多吃一點。」白陵然依然噙著溫柔的笑，無視一旁傳來幸災樂禍的無良目光，也回夾了一些菜餚給對方。

不曉得旁邊的明爭暗鬥，褚冥漾剛喝完一碗雞湯，桌上剛好出現一碗盛得滿滿的雜糧飯。

由薑粉染黃的米飯混和著均勻的南瓜塊、珍珠麥、洋蔥、栗子蘑菇，看上去暖橙橙的很美味的樣子。

「吃太多油飯也不好，所以我試著改做這個，吃吃看吧。」白陵慈笑咪咪的，似乎對自己初次的嘗試很有把握。

褚冥漾二話不說扒了口暖呼呼的雜糧飯，「好吃耶！」他顧不得嘴邊還沾著飯粒，等不及給予正面評價。

「好吃就多吃點。」白陵慈樂呵呵地笑，果然做飯就是要有人喜歡才會有更多動力。

「姑姑，我也想要一碗。」白陵然剛好把碗清空，禮貌且捧場地將碗遞過去向姑姑蹭飯。

「自己是不會起來裝？」褚冥玥拿著自己的碗起身，順手也抄走某人企圖拿來撒嬌的碗，然後到電鍋旁盛了兩碗飯。

褚項也趕緊解決掉碗裡的剩菜剩肉，然後捧場地跟自家老婆討飯。

「好好，你們別急都吃得到。」接過老公的碗，白陵慈溫柔地睇了另一半一眼，然後轉過去盛飯。

很快地，桌上每個人都添了一輪的雜糧飯，大家都吃地津津有味的樣子。

辛西亞甚至還跟伯母請教了桌上這盤清炒長年菜的訣竅，兩人在飯桌前交流了一番最近新試了幾道菜的心得。

褚項則是向白陵然問候了幾句他們家最近如何、學校課業會不會很繁重等等的關心話題，白陵然則是從善如流地與姑丈一問一答，沒有任何不耐煩，兩人甚至閒話家常了起來。

雖然褚項長期不在家，照理說應該優先關心自家小孩，不過年假還很長，這麼多天都會跟小孩待在一起也不急於一時，倒是老婆哥哥的小孩才來一晚，當然是要抓緊交流的寶貴時間。

問候的話語是急了些，而且初三親朋好友一起出來吃飯的時候也見得到，可他還是想先從孩子口中得知大家都過得好的消息。

家族的聯繫就是這樣維持的，不僅僅是偶爾公式化的飯局，日常裡大大小小的關心也很重要，正因親友間相互在乎，嘴邊才會不嫌煩地叨唸著聽到耳朵都要長繭的關懷話語，這是即便相隔兩地仍舊牽掛的表現。

褚冥漾聽著餐桌間的閒聊，碗裡的飯已經消失了一半，他正努力文雅地夾取糖醋魚的魚肉而不把整條魚的賣相弄糟。

「你把整條尾巴折斷不就好了。」褚冥玥看不下去戳在魚上面扭扭捏捏的筷子，涼涼地說。

「欸……可以嗎？」褚冥漾不確定地問。

「又不是在外面吃，顧慮什麼。」銳利的美眸懶懶地瞥了他一眼。

褚冥漾又看了看飯桌的其他人，好像也沒有要阻止他的意思，他才大膽地把整條魚尾巴切斷放到自己碗裡啃。

褚冥玥看老弟啃得很香，難得好心地又挑起一大塊魚肉丟到他碗裡，她知道對方雖然愛吃魚，卻是不怎麼擅長。

「謝謝！」吃得香歸香，褚冥漾不忘向解決自己窘境的老姊道謝。

然後碗裡不知不覺又蓋滿新一輪的菜跟肉，讓原本吃得很滿足的他到了有點撐的地步。

然而吃飽飯緊接著又遞過來一碗溫熱的紅豆湯，立刻喚醒傳說中的第二個甜點之胃，褚冥漾捧著老媽加熱過的甜湯，一改剛才吃撐的模樣，整個沉靜在甜度適中的紅豆湯，胃也暖烘烘的。

褚冥玥對老弟誇張的胃容量搖搖頭，抄起沙發上的遙控器把電視的音量加大。

原本收好的拆封過零食再度被陸續攤開在桌面，還附帶幾瓶家庭號飲料。

飯後的夜晚，該是守歲的時候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