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單:〈當山みれい–Kimi No Sukina Uta〉。


 

 

 

 

 

「歲一旦決意的事,任誰都說不動。」耳邊稱不上勸誡的溫潤嗓音婉轉著一絲無奈,「但又豈能忘了上個月遇溺,才造成身體的虧本?」

「哥……」提到這,千冬歲更是無奈,「我整整一個月都好吃好睡,已經沒事了。」他都懷疑自落水的那天起,自己是不是要被活生生養成一頭小豬了。

沒事了,便又要放任自己置身於險境而不顧嗎?夏碎直直望進那雙不至於忍心對他恣意造次的心虛黑眸,同樣施予不忍苛責的懷柔策略。

千冬歲掙扎了一下,整個人背脊挺直轉向兄長,難得公然任性一回,「反正有哥會緊隨身畔,不是嗎?」

「所以無論再多言什麼,都無法讓你回心轉意,對嗎?」難得被直言倚賴的夏碎,嘴角劃過矛盾又無可奈何的弧度。

千冬歲咬牙心一橫,點點頭,「是,就算……就算這回真的被哥粗暴對待,我都不會回心轉意。」得了風寒那晚,蠱惑般的言語彷彿還猶言在耳,讓他不禁一陣發虛,卻又埋下了想義無反顧試探的衝動。

被這麼哪壺不提開哪壺,有被挑戰到底線的夏碎微斂了斂紫眸,「倘若哥真的粗暴起來,你難道不會對哥另眼相待?」

「哥就是哥,我有什麼好另眼……」千冬歲張了張嘴,話語間隨著兄長一言不合的挨近而弱了下來,眼睜睜瞧著他隻手拉下低束後腦的髮繩,而渾身竄起莫名心慌慌的雞皮疙瘩。

夏碎罔顧披肩的散髮,不由分說執起胞弟就近的一隻手腕,慎重又認真地將跟隨多年的貼身髮繩纏上一圈又一圈,「倘若要真粗暴起來,大概也只有將你綁在身邊,也才能實質上令哥安心吧。」他輕聲說,垂眸瞧著反之自己正採取折衷的舉動,嘴角不由得劃過無奈的淺哂。

千冬歲愣了愣,對這風平浪靜的展開反倒防不勝防。

直到紫眸抬眼瞧了過來,他的臉色才後知後覺沸騰起一廂情願想入非非的愚昧熱度,「你、你這是……」哪門子的粗暴?!

夏碎定眼瞧了瞧莫名失了分寸的親人,眼底也漸漸漫開某種意味不明的漣漪,「那不妨歲說說,你正期待何種粗暴法?」他可不像某位補教師實際上真有如此『粗暴』的惡趣味。

「沒、我沒……」期待。相較於嘴上的口是心非,千冬歲的鼻尖倒是誠實地泛著一層薄汗,彷彿那晚無意間蹭過的下唇熱度仍彌留未散。

可倏然落在額上的一吻,卻仍是優先安撫了他的緊張神經,然後就這麼不予追究了。

想當然耳至親再怎麼討人欺負的反常模樣,還是讓夏碎於心不忍……然而剛拉開距離低眉一瞧,胞弟難掩失望的錯愕神情卻是一目瞭然。

「我、我想……我還是自己先飛過去就行了……」千冬歲輕顫著消沉的聲音,覺得心存歹念的自己現在無法抬頭挺胸地面對至上的親人,「我、唔──」

夏碎再也忍無可忍,俯首覆上他開闔的唇瓣,堵去黯然傷神而自暴自棄的話語。

連同本想放過弟弟的一絲僥倖都給堵得走投無路了。

千冬歲才是對唇上實質意義的溫熱反應不過來,怔怔地睜著茫然的眼。

 

※※※

 

眉宇間相互摩挲而過的髮絲帶起一股心癢難搔,嘴上悄無聲息離開的柔軟,連帶捎走了令千冬歲繾綣難捨的灼熱。

挾帶悔意而緩緩地慎重離開那片雙唇,夏碎偏頭凝睇與他近咫尺的相似臉龐,如同看見了自己的雙頰也染上緋紅的樣子,「終究……哥還是做了無可挽回的事情。」

千冬歲聞言無措地捉住了兄長的襟袖,下意識挽留感覺隨時都會離他而去的至親,「哥如果覺得自己不可原諒的話,那麼早先對哥浮想聯翩的我豈不是現在就切腹自盡才得以謝罪!」

「早先?」夏碎沉下了目光,低頭俯視反過來輕易任他推臥在榻上的血親,輕手摘下了那歪斜的眼鏡,對上那雙相似、卻遠比他還要天真的明眸,「你可知,哥不願讓歲直觸自己那不堪入目的一面……便是遠已侵蝕心坎、深不可測的思慕。」

話到這,全盤托出的他像是脫線人偶般無力地倒臥一旁,心如死水地靜靜側望著傾盡一生僅求能默然守候的摯親,渾身湧起了一切或許皆不復從前的絕望。

「哥情願你一無所……」

「所以,夏碎哥你就這樣甘願將所有的過錯都獨攬於己身?」緩緩隨之翻身側臥的千冬歲渾身輕顫著,眼底更是泉湧著不甘,「這樣對我公平嗎?」

「……」

「對你就公平嗎?」

夏碎靜靜凝望著杵在情緒爆發邊緣的胞弟而氣得不輕的隱忍作態,終究是軟了心緩緩搖了搖頭,伸著遲疑的手……輕輕拍了拍怒氣橫飛的黑髮腦袋。

千冬歲倒是難得狠下心瞪著一味哄著他就想息事寧人的親人,憋屈泛紅的眼底是掩不住流淌的憐惜,同樣伸出手撫上兄長格外疲憊的眼臉,指腹摩挲過耳畔,卻轉而略霸道地托起披肩長髮的後腦,偏頭以不容拒絕之勢再度貼上了兩片柔軟,封住哥那張氣死人不償命的嘴。

夏碎怔了怔,著實無法口是心非地推拒一分一毫,便防不勝防地張著嘴由著弟弟那侷促不安的軟舌卻又不甘勢弱地摸索進來,攻城略池。

相互勾勒的唇舌漸漸繾綣起難耐的情動,榻上的兩兄弟隨生理的騷動越發情不自禁地纏綿了起來,直到險些缺氧而不捨分離的舌尖挑開迆涎的一絲旖旎。

千冬歲覆著手背抹去嘴角讓人羞憤的唾液,暫時是抬不起頭了,彷彿傾盡氣力,而軟弱地縱容額際垂枕在比自己還要再寬實些的肩膀,「──這下是暫時渡染上哥的體質,也才真正賦予了哥實質上的安心吧?」

夏碎不語,垂著紫眸輕攬著人,駕輕就熟地軟款撮哄,「不管放不放心,直到歲明表嫌惡,我都不會一聲不響地離開你,所以別怕了。」

「……哥你還知道我怕什麼了?」悶在他肩頸的聲音咬牙道。

夏碎又挨緊了緊胞弟仍舊止不住輕顫的身軀,怎會不曉得?血親正懼怕著即便主動落下了兩情相願的一吻,也沒能把握能否挽留住的所有。

「……除非我明表嫌惡,否則絕對不走?」

「嗯,不走。」

默默聽進那信誓旦旦的誓言,千冬歲緩緩舒了口氣……緊繃的身軀這才得以鬆懈了下來,「那麼,那一天絕不會到來。」

夏碎不置可否地沉默著。

「哥不信自己?」對兄長的性子也算是熟門熟路,千冬歲深吸一口氣道,「就算夏碎哥你現在就用粗暴的方式,乾脆將自己的一部分埋入我體內以保我這一趟遠行的安危,我也絕無半分怨言,更何況代代近親世襲的純血靈脈被你進入也斷然不會玷汙半……」

「不許再胡說了。」越是沉默著,懷裡義無反顧的血親倒是越發肆無忌憚了,夏碎久違地感到哭笑不得。

他信了,他信還不行嗎?

千冬歲識相地閉嘴了,臉色後知後覺燒起豁出去說渾話的燥熱,「那……現在就訂機票?」

夏碎攬著人輕輕的無聲嘆息,蹭過他的瀏海點點頭,允了。

「那……」千冬歲只稍躊躇一秒,抬起還沒降溫的臉龐變本加厲道,「今晚要求同枕。」

「……」夏碎對他執著的話題無言以對。

「我是說、我沒別的意思……」千冬歲本想鄭重表明自己並不是欲求不滿,以釐清誤會,「就純粹同寢……!」然後他發現此言一出,反而有種越抹越黑的趨勢而游移了視線,心如死灰。

夏碎注目著險些急到跳腳的飄移黑眸,仍舊緘默著,算是默許了。

真是,到底是有多怕他臨陣脫逃?

夏碎終於扯開了第一抹笑、雖是苦笑,並且嚴重懷疑自己在千冬歲心目中的信用值到底有多低下。

反正不管,千冬歲就要死抓著今晚讓他患得患失的哥哥,直到兄長受不了他的那天為止。

當然,換作是夏碎肯定會予以和他有異曲同工之妙的答覆。

那便是絕無可能會有這麼一天。

 

 

 

 

 

TBC

arrow
arrow
    創作者介紹
    創作者 柊苑/青皊 的頭像
    柊苑/青皊

    好雨知時節

    柊苑/青皊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