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單:〈尹昔眠–渡不了輪回〉。(『她』的視角)


 

 

 

 

 

經文司宥引導的衡權之下,世子方才心甘情願地回歸課堂。

直至中午安然無恙,午休一結束,下午兩堂體育課果不其然由於天氣加之場地施工的因素,全班被迫移駕到體育館打羽球。

雖說終究如願賭贏一瓶飲料,可興許羽球不夠宣洩青春期男孩的體力吧?世子仍覺些許空虛。

「哎,別愁眉苦臉的嘛。」季元啟在整隊的路上隨手拍了下好兄弟,「待會想喝什麼?我幫你去跟那幾個輸家說去。」

「隨便,能解渴就行。」世子擺了擺手,催他趕快列隊,而他自己不忘當天值日生的職責,與另一同學閃到一邊去盤點球拍和羽球數量。

體育課總是比較好抓時間,總之讓學生活動到鐘點就行,然後整隊預告下堂課的內容,沒問題便讓學生們自行解散了。

身為值日生,當然還得趁下課將整箱器材抬去歸還。

「你先走吧,只剩把東西上架,我一個人也行。」堆放器材的區域逼仄得很,世子嫌人擠人,便好心把一日搭檔給支開了。

另一位同學聳聳肩,當然樂於卸下勞務,便也走得乾脆,如此還能偷得剩餘五分鐘的閒暇時光。

世子這邊從容展現自己的臂力,深吸氣一抬起,就把滿載的羽球用具對號入座上了架。

接著只要把球的部分單獨撈出來另行歸位就……

咣噹──!

鐵門猝然闔上的沉悶聲響嚇得世子一個激靈,彎腰朝箱裡拾羽球的他聞聲錯愕地回頭一瞥,隨即在看清關門的對象時,轉而對熟人下意識的驚訝,「玉老師?!」

世子連忙直起身向師長追問:「不是請假嗎?怎麼一聲不吭就回學校了?倒是讓我哥好找。」

玉澤直勾勾瞧著甕中之鱉,詭譎默然。

……我焯,想起來了。文司宥昨日灌輸予世子的各種作妖法言猶在耳,頓時令他醍醐灌頂!

所以說……現在的玉澤,到底還是不是玉澤啊??

「玉……」世子的喉結動了動,頓時不知道在跟什麼東西交流,「你、呃……宣哥哥你說句話啊!」或是被綁架的話,衝我眨眨眼也行!

玉澤忽地低聲一笑,晦暗不明的目光始終不離學生半寸,「乖徒何故這般提防?難道,如今連你也要避我如蛇蠍?」

世子聞言卻沉默了。

眼看著面前的『玉澤』一步一步緩緩迎向他,他的腦海裡充斥著文司宥先前的幾番話,絞盡腦汁反覆琢磨,忽地又開口:「……玉淺山,你清醒一點。」

玉澤的腳步一頓,面上卻閃過一剎陰霾。

世子被那眼刀剮得瞬間冷汗直冒,卻強迫自己絕不能落於下風……如果連他自己都敗了,那宣哥哥怎麼辦?

思及此,他乾脆閉眼深吸一口氣,然後集中丹田,氣急敗壞地一吼──

「宣望舒,你給我回來!別嚇我了!!」

玉澤一顫,身陷沼潭的無光眸子霎時恢復幾分清明,甚至一絲動容。

「徒兒……別怕。」他後怕地退了一步,視自己如髒東西似的,眼底的悔恨絲絲縷縷緊繫著最後的理智。

分明暗自立誓了千百遍,我是會護著你的。

分明,不計代價也不願食言。

怎就……還是讓你擔驚受怕了呢?

真該死。

 

※※※

 

「你心悅他。」

不容置疑的蠱惑攪和著玉澤早已渾濁不堪的腦海。

「閉……」飽受邪祟侵襲的玉澤煎熬地抱著頭,輕喘著傾瀉微弱的呻吟。

世子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實在看不慣他這麼痛苦,忍俊不住上前一步,「玉老師……」

「別過來!」面色忽青忽白的玉澤顧不上情面,倉促喝斥心軟的傻孩子。

「你心悅他,何不得償所願。」

「心悅又如何?」玉澤惡狠狠地低咒一聲,怎可能輕易向慾望低頭,「喜歡也好,不喜歡也罷……我若成全了我自己,又有誰來成全他?」

「無關男歡女愛,就算是露水情緣也講究你情我願。」

玉澤頭痛欲裂得挺不直腰桿,仍執意跟上身的鬼東西對著幹,恨鐵不成鋼地怒喝:「別美化自己的所作所為了!你儘管自以為是成全他人的英雄,歸根究底不過是滿足一己之私罷了!!」

「玉老師……」世子聽他忽地自言自語,語氣都抖了起來,「你、你在跟誰說話……」莫非是跟那、個?「你真的……真的……」被附身還是上身了?!

「……」

周遭空氣因那混帳東西的寂然而凝滯一瞬,可玉澤仍不見好轉,盜汗不止、青白異常,神色不減痛苦。

而他的神智……始終介在醉茫與猶醒之間,渾渾噩噩。

分明離墮落只差臨門一腳,卻不甘任誰擺佈,憑著一股倔強苦撐。

然而門外突如其來的巨響,震盪著被操盤者僅剩的一絲意志……功虧一簣,終是擊碎了根基不穩的磐石。

砰!砰!!砰!!!

一瞬眸光忽滅的眼神流轉間,『玉澤』復又抬首悻悻然地瞥了眼緊閉的門口,方才將目光幽幽睨回獵物身上,森森一笑問:「猜猜是誰來了?」

「玉老師……」世子彷彿被那陰寒的視線掐住了脖子,不由得感到窒息,而師長的驟變更是襲來一股絕望,宛若荊棘絲絲入扣地攀上他的四肢百骸,冷得叫人刺痛發麻,「你怎麼能……淺山!!」你怎麼能輸啊!!

「我在呢,乖徒。」『玉澤』步步的優雅逼近,眉眼虔誠地描摩學生的唇、學生的頸,直勾勾望進徒兒的眼底坦誠著赤裸的告白,愛欲深情而張狂,「叫得這般傳情,可是與為師一樣,時刻無不想你想得快瘋了?」

「你、你……」世子還介在該抵抗還是該援助的矛盾,躊躇之際,連連敗退的顫巍腳步顯得被動又無助。

他吃痛地悶哼一聲,猛然圈禁腕間的蠻力把他甩向置球車,撞上球架便順勢被壓上靠牆的等高跳箱,頃刻困於手無縛雞之力的劣勢中,「……」

「怎麼不叫了?」『玉澤』隻手將學生的雙手架於頭頂,騰出另一隻手從容捧起終於顯懼的臉龐,舉手投足間盡是粗暴的撩撥,眉眼間卻是與之相悖的柔情,「乖徒怎麼叫都好聽得很,怎不多叫幾聲,嗯?」

世子被迫與這人對視,嘴巴卻偏不遂人願,死倔著一言不發,狠瞪假扮師長的混帳,渾身發抖……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怕的。

「喔?有趣。」『玉澤』勾動懾人心魄的好看微笑,垂眸欣賞他的頑強,拇指摩娑那乾燥青澀的下唇,輕輕一壓……滑過唇珠暗示性的指侵一節,染上濕潤,「無妨,待會為師有的是辦法讓你心甘情願地開口。」

世子聞言惡寒一顫,近乎視死如歸地一閉眼──

㕷啦!!!!

玻璃的碎裂聲響徹整個倉庫,刺耳得他又驀地睜開眼,望向碎片零落處。

總是及時降臨的希望,令世子熱淚盈眶地瞠圓了眸子。

「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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