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糟了。」誤打誤撞與大哥的視線撞到一塊,世子哀莫大於心死地吐了一句馬後炮的哀嘆。

算了都是命,事到如今犧牲小我完成大我,捨我其誰!

「季老二,你先溜!」

「季同學,你快跑!」

顯然,宣望鈞和他也有一樣的想法。

「不是,我走了,那你們……?」季元啟倒沒這麼不要臉,只要不是面對算學題、罰抄校規或關小黑屋,他也是崇尚有難同當的男子漢!

「你個沒靠山的,逞什麼能?去去去!」世子實力嫌棄擺了擺手,也不看看對面是誰,起碼他和小哥哥還能盧上一盧,到時他倆全身而退獨獨扣下季元啟那才叫尷尬!

季元啟癟了癟嘴,言之有理辯無可辯,於是別無選擇,只好領了他們的情腳底抹油,熟悉的跑路最對味。

花忱和玉澤好整以暇地下了車,將認命自首的小傢伙們活逮,與早晨校門口巡視的教務主任有八十七分像,「哦?原來乖徒說的午餐自理是這樣的自理法,可真是別出心裁。」

世子冷汗直流,恨不得將被他帶壞的小哥哥藏到身後,此時這位竹馬不像共犯,更像他罪加一等的證據啊!

花忱適時地拍了下玉澤,與他交換眼神,示意各自認領各自管教,實則暗地為弟弟開脫。

玉澤斜睨他一眼滿是無語……你個弟控,難不成我還能把徒兒吃了不成?就你會寵弟弟?

沒錯,就我清高。花忱對弟弟的事向來說一不二,率先以身作則把人拎走,以免掃到別家的颱風尾。

被拉到一旁的世子當機立斷先發制人,「哥哥我錯了!我下次呃……」他不忍對兄長撒謊,打算換一招,「難道哥你以前就沒翹過學嗎?!」

花忱瞧他焦急脫罪的模樣,簡直哭笑不得,「我連句話都還沒說呢,你倒先訓起我來了。」

「等你開口我還不被直接判刑!」世子歪理一堆頭頭是道,「當然是先表達悔意,再搬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動之以情說之以理!」

「好個坦白從寬。」花忱無奈一笑,「你可真是我見過最誠實的犯人了,志氣為零、誠意滿分,凌雲心那一行估計最愛審你這種老實人。」

「兄弟間向來只存在真心話,哪還用得著審?」世子也不知道在洋洋得意什麼,還積極地尋求共識,「我說的對不對?哥哥!」

「啊對對對。」花忱也是向來捧場滿分,絕對給足咱們家二弟面子,「小花說什麼都對。」

「嘿嘿,是哥你說我沒有錯的啊!」世子眼底閃過一瞬狡黠,復又抬頭挺胸理直氣壯了起來,「那你要站在我這邊捍衛叔叔(麥當勞)跟爺爺(肯德基)的正義,我堂堂一介奮發向上的勤學學生,偶爾腦汁不足去攝取養分怎麼了!」

「你啊……就愛古靈精怪。」花忱真服了這小子的三寸不爛之舌,以食指戳了戳這信口雌黃的腦袋瓜,「我看你是腦子裡進的水太多還差不多。」

「腦子的水多就多唄。」反正不影響他口嗨就行,世子聳聳肩,擅長察言觀色的他早就看出來了,大哥壓根就沒生氣,「那兄長大人,玉老師那一關……」

「好好好,有哥把關一定過。」弟弟一撒嬌起來,花忱的心便軟得一塌糊塗,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我家小花向陽慣了,讀書之餘偶爾出去曬曬太陽怎麼了?年輕人就是要多闖闖是吧?」

「對的對的!」世子當然也絕對捧場同陣營的大花,兄弟倆日常互捧、互打掩護特不要臉,「哥哥說的好有道理,小花一定謹記在心!」

「你真是……」花忱失笑搖搖頭,又屈指刮了下二弟的鼻子。

罷了,得了便宜還賣乖又如何?到底還真有幾分他當年的風範,能言善道、文武雙全。

況且學習與玩樂兼顧並沒有錯,這才是學生該有的樣子,二者缺其一要嘛少了本分、要嘛少了真性情。

求情得逞,世子心知哥這關是徹底過了,不由得一樂,摟過兄長的脖子就是親一口,「哥最好啦!」

花忱承載冷不防的重量,順勢將人抱個滿懷,「你呀……」也不怕被人撞見?雖然他特意把人拐到死角也不怕就是了。

只能說二弟當真越來越大膽了,表達情感也越發『赤誠』,苦了他亦招架得越發吃力。

「我怎麼了?」世子回以仰頭四十五角的無辜擊殺,也不知是真無知、還是明知故問?

花忱眨掉了一瞬的無奈,將人反摟得緊實,低頭閒問:「沒事,有吃飽嗎?」

「嗯……」世子埋首於大哥的衣襟放肆地蹭了蹭,深吸一口與自己身上同款的洗衣精香氛,「現在徹底飽了,精神也是!」省去一頓午覺還是一尾活龍啦!

花忱撫過他蹭亂的髮,溫柔一笑,「那想想晚餐吃什麼吧,稍晚再回覆我也無妨。」

世子猛然抬頭,精神更佳,「今晚在宣哥哥家聚餐嗎?好耶!」

「瞧你樂的。」花忱捏了捏他的鼻子,當真覺得自家弟弟惹人疼愛得緊,「花家有你這貪吃貪玩的小飯桶,哥哥是真服了。」

「發育期飯桶就飯桶唄,也沒礙著誰。」世子還巴著他,坦然地聳聳肩,眨巴著眼反問,「還是礙著哥的眼了?」

花忱聞言狡黠一哂,故意得很,「當真操碎了哥哥的心。」把自家白菜拱起來好生養著,不求回報也就罷了,小白菜還容易被拐帶矇騙,能不操心嗎?

「彼此彼此吧!」分明是相依為命,世子不甘示弱地回嗆,「我就賴定你了,哥哥可不許嫌棄!」

花忱垂眸映滿弟弟的眼底如潭,私心暗湧,嘴上仍不改寵溺:「好,說定了。」

即便長大,也不許離開我。

 

※※※

 

相較於那邊又再背地裡膩歪的花家兄弟,這邊的宣家兄弟則顯得矜持多了。

「我是自願的,別責怪他們。」宣望鈞急著認錯同擔罪責,「若要怪罪,就全算……」

玉澤立著食指抵在堂弟唇上,「好了,你哥是這般大義滅親之人嗎?」他不禁怪嗔一句,「未免錯看我了。」

宣望鈞怔了怔,對管住他嘴的纖指涼意實在不知該作何反應……

「想想今晚吃什麼吧。」玉澤冷不防換了話題,悠悠道,「這回沒主意也就罷了,記得放學捎上你弟弟準時赴我家就是了。」

話題跳得太快,宣望鈞一時跟不太上,「……?」

「今晚有人掌廚,儘管吃便是。」玉澤饒富興致地環手支著下巴道,語意帶點幸災樂禍,隨即他注意到對方似是聽進、又似是沒聽懂,「望之,回答呢?」

勉強狀況內的宣望鈞回得溫溫吞吞:「……嗯,知道了。」

玉澤滿意地點點頭,「午休尚有幾分鐘,還能小寐一下。」便示意他攜上另一個弟弟回教室吧。

再度會合的兄長組目送兩弟弟回歸校園的背影,花忱沒頭沒尾地問:「你該不會也……」

「邀了。」玉澤憑著默契快問快答,嘴角挑起一抹笑,「我還胡謅今晚另有冤種自願掌廚……可別讓我們失望吶,忱主廚。」就當作借住租金一筆勾銷怎麼了。

花忱只稍一眼,便讀懂他詭計多端的暗悅神情,「你啊……可真是好哥哥。」特會謀福利,也盡會帶壞一群小的。

冷不防的,玉澤竟被一時不察而慣性伸手的大掌揉了揉髮絲,頓時愣了好大一下。

花忱予以一貫對待弟弟的使壞伎倆,抒發完才覺神清氣爽,一時竟也沒覺得有何不對,「那我走了,家裡見。」

什麼家裡見……別這樣。諸如糾正已經不下幾遍,玉澤斂下表情,偏頭藉髮鬢半掩此刻神態,「……走了。」他倉促一別,走得頭也不回。

每每與這人拖拖拉拉,時間倒過得飛快……玉澤步回辦公室時,正好趕上午休結束的鐘響。

在自個兒辦公桌小憩,卻無假寐習慣的文司宥隨意抬眸一睇,揚眉一頓,「玉老師,可有不適?」身為鄰里,基本關心也不會少一塊肉。

回辦公桌剛要落坐的玉澤不動聲色地一僵,抬眼回眸,「你此話何意?」

文司宥倒少見他如此遲鈍,心想也罷,好人做到底,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暗指他的問題之處,「這裡紅潤異常,若身體抱恙可要記得前去保健室。」

「……」玉澤數次無視同僚,無言入座一隅小角落自個兒耍自閉,後知後覺經提醒才感到耳熱。

他暗自不甚自然地抿了抿脣,眼底掙扎著揮之不去的窘色,尤其碧眸不甘地浸染著侷促,心中一汪潭水盪漾起心慌意亂的漣漪。

「……活該造孽。」玉澤終究忍俊不住呢喃自語,語氣輕如羽,「大抵上輩子欠你的──」

奈何情不自禁,怎能怪他貪婪?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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