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雨知時節

所以說開幕當天還是有一堆盤子上門是怎麼事啊！到底？！

「我要一杯冰、冰冰炎殿下的洛神氣泡飲！」一看就是某後援會的迷妹馬上就大駕光臨，還興奮到口吃。

「消費只限點一次，您要一杯洛神氣泡飲就好了嗎？」褚冥漾努力掛著幾天前被鞭策的營業式微笑，手上的筆簡短地寫在小冊子的空白紙上。

聽說這種說話方式也是營銷策略之一，會讓人聽起來自己消費的內容不過爾爾，而擴大考慮是否再加點什麼的心裡空虛，這招在原世界的店家也常聽到，只能說現在這世道賺錢不容易啊，搞得服務業都不擇手段了起來。

而且他們還限制點餐次數，更是讓人有必須下好離手、漏點什麼就完蛋的壓力山大，真的是超級混亂邪惡的黑店。

「是、是的！我只夠點一杯……」看起來就是一年級菜鳥的女生害羞地把荷包裡的家當大鈔全遞了出來。

「本店是先用餐後付款喔，請用完餐再到櫃台結帳就行了。」褚冥漾僵著笑容把鈔票擋了回去，「還有待會兒向侍者許願之前請先詳讀店內的基本規則喔。」然後微微欠身離開這桌，遠遠跟中場目前統整點單的人比了一杯洛神飲的手勢，再到附近也有點單需求的桌位繼續服務。

學長你看看你！一杯飲料就把人家的錢榨光了！彷彿真的看到牛郎店縮影的褚冥漾真的是不敢恭維，雖然最終的定價沒有十位數卡爾幣那麼扯淡，不過歐蘿妲把人當盤子也沒在手軟，反正會買單的就是會買單沒在怕啦，套用一句捶心肝的拼命三郎真愛粉名言，這種時候就是考驗自己的粉絲力、信仰力跟錢包君的壽命了！

反正還好那些後援會會員還是野生迷弟迷妹也不是每個都是視金如糞的大富翁，所以沒讓他真的看到人手一杯紅色特調飲再加上目不斜視地眼冒愛心那種超級粉紅泡泡的喪心病狂場面，可喜可賀。

他真的很怕、也不想知道在場有哪位客人在這邊撒完錢一出去就馬上變成流落街頭的街友……真的拜託別讓他知道，他的良心姑且還是會痛啊啊啊！

三桌的客人驚呼了一聲馬上讓褚冥漾回神，「好可惜喔，我沒帶那麼多錢，點不起殿下的特調飲……」女孩發出非常婉惜的聲音。

「沒關係啦，隨意點杯飲料看看殿下的身影過過癮也行呀。」另一個女孩馬上安慰道，意有所指地瞧了瞧為了送餐而到處穿梭在餐桌間的專業姿態，在店內忽遠忽近來回走動的身影可是聽人家說連平常蹲點、跟蹤都很難捕捉的景象耶！

「不過這裡禁止拍照有點可惜就是了……」

這就是店內規則之一，畢竟肖像權可是很重要，更重要的是並沒有人會想要日後還被拿著照片證據整天指指點點追著到處跑好嗎！而且照歐蘿妲的說法是到時店內的照片外流還被Copy拿去用黃牛價轉賣，不就失去幾成只想一見風采的客人業績嗎？所以諸如此類的規則限制很重要……但結果不是為了他們的人身自由與安全，而是為了錢。

真的是打定主意要讓人盤到底的黑心店啊喂！

「也是呢！」低落的女孩重新打起精神，「那我要……咦？這個看起來好好喝喔，我要一杯五色雞……？呃，一杯五色雞大……爺特調？是這樣唸吧？」

「是的沒錯，不用懷疑。」褚冥漾乾笑道，同時對那杯看起來五彩繽紛的水果特調飲持續保持懷疑態度。

他可沒忘記搭檔之前帶的哭么芭樂，那種深值人心的人間慘案讓他極度懷疑那杯水果茶一個沒注意喝錯方法是不是也會引發什麼人倫悲劇……誰知道咧。

「那我要一杯漾漾藍柑橘優格……」剛才安慰人的女孩疑惑問：「漾漾是誰啊？」

「不好意思，就是我。」意外被點到名的褚冥漾還是不太習慣，表情有點不自然，「餐點待會兒也是由我送上，並且替小姐完成心願。」在這裡對每位顧客通稱先生小姐也是職員新訓時的統一規定。

女孩喔了一聲，態度不意外都很平淡啦，褚冥漾已經很習慣大部分的人僅限於對學長的熱情，而且看她的表情也是不知道要許什麼願，興致缺缺的樣子。

這種客人套用在Atlantis咖啡廳裡的話對在場每個人來說都是求之不得吧，畢竟少一個願望就是一個麻煩；雖然林林總總的用餐規則已經最大限度降低了願望的尺度跟風險，不過未知的要求總是讓人不禁後怕。

「對了，你的生日不是快到了嗎？」恢復精神的女孩反過來幫剛才安慰她的朋友出主意，「不然乾脆讓他唱個生日快樂歌提前祝福一下呀！」

「不要啦，很丟臉耶……」一般女孩都會對這種提議感到彆扭吧，高調慶生什麼的現在也不流行了，「還是算了吧，你……」女生抬頭看了眼怎麼有點眼熟的服務生，突然遲疑了一下，「咦？等等……你是那個傳聞中的……妖師？」無意間認出來的神色瞬間複雜了起來。

「是啊。」褚冥漾不著痕跡地歛了下眼，繼續揚著不深不淺的笑，「我就是。」他該慶幸還好這女生還算好心沒有揚聲宣傳嗎？質疑的聲音輕輕的，也是難得沒讓他感受到惡意。

只是他不再追問許願的事了。

要或不要這麼簡單的選擇也不需要加以提醒，更何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麼……」意外的是，這個女生居然回應了他的服務，「我的生日真的快到了，是不需要唱生日快樂歌那麼誇張啦……」她抬頭瞄了他一眼，「可以……為我道一聲祝福嗎？」

褚冥漾愣了一下，趕緊回神，「呃，你確定？」可別讓我一開口又過激反悔喔？

女孩嗯了一聲點點頭，一臉奇怪地看他，「為什麼這麼問？你不會是要詛咒我吧？」

「妖師不會亂詛咒人謝謝。」褚冥漾扯了個笑還是要澄清這點。

「那不就好了嗎？」女孩放下了戒備，明明是這個妖師態度有點奇怪嘛，真是，「兩杯飲料就好，謝謝。」

褚冥漾依言寫在小冊子上後欠身離開，然後直接到連接廚房的半開放式窗口端起哈維恩神通廣大已經調好的藍色氣泡飲。

「你剛才在三號桌拖拖拉拉什麼？動作慢死了。」後腦杓順道被小冊子打了一下。

「沒啦，就被認出來而已。」褚冥漾單手撐著托盤摸了摸被施暴的腦袋，大概跟嫌他慢卻又停下來跟他閒聊的學長講了下經過，「學長，我覺得我啊……有時真的變得很奇怪。」

大概是前陣子爛的見過太多，現在遇到這種不帶惡意的好人反而很M地突然覺得很荒謬，原來這世上也不乏還有這些讓人厭惡不起來的存在啊……之類的。

「你哪裡奇怪。」冰炎瞇了瞇眼，又拿小冊子搧了他一下，「你只是腦殘太多而已，該治的永遠都是這個。」戳了戳小笨狗的腦袋。

「喔，好啦。」我就腦殘咩……被家暴的褚冥漾突然很M地揚起了傻笑，「等一下還要祝人家一聲生日快樂，要清空腦殘才行。」

「你們連願望都等不及交涉好了？」紅眼又瞇了瞇，冰炎還拿著托盤手環胸，一副唯你是問樣子，連語氣都難掩煩躁，「所以你該不會就因為這樣覺得那傢伙不錯吧？」

喂喂，什麼那傢伙啊？說好的先生小姐敬稱咧？褚冥漾還瞄了下附近看看有沒有被聽到那句令人幻滅的粗魯稱呼。

「沒有啦，怎麼可能！」會對一面之緣的對象抱有遐想的只有變態才會有的作為吧！……呃？不對、他好像對第一次見面的學長亂想過什麼美麗的死神啦、從畫冊裡走出來的天使還險些流口水……呸呸！學長的話不算啦！學長是特例！那種擺哪都會禍害人間的紅顏禍水根本不能相提並論啊啊啊！

「你一秒不腦殘會死嗎！」冰炎又巴了他一下，看也知道小笨狗又在想些亂七八糟的思想。

褚冥漾捂著頭小小唉了一聲，「喔，我閉腦了啦……」又抬眼偷瞄了下某人，「所以學長你其實在吃……」

果不其然又啪的一聲！巴掉擺明會讓冰炎見笑轉生氣的廢話，「囉唆！你給我注意一點！」撂下虛張聲勢的狠話就一走了之了。

製造出的小小動靜也只是讓狀況外的顧客以為是員工間犯錯的小內鬨吧。

悄悄勾起嘴角，被留在原地的褚冥漾忍著彆扭的偷笑表情，又因為那一巴掌痛到直飆淚。

在哈維恩看來，主人的樣子就是滑稽到不行，「冰塊在溶了，三號桌……」

「我知道啦！」忍過暴痛的褚冥漾趕緊端了飲料就走。

「……」哈維恩對主人異常勤快的步伐鄙夷了一眼，算了，反正自家主人什麼莫名其妙的蠢樣都看過了，見怪不怪。

「要不然我跟你換個崗位？」抽空搭話過來的夏碎保持常規的溫潤弧度，「正常人的眼睛可不及你十分之一的抗強光能耐。」反正也差不多到時間了，他們固定的分工合作模式就是定時輪班前中後場。

說真的，要不是因為有控場限制入內用餐的人數還不至於忙不過來，不然跟職場公然調情的笨蛋情侶同崗位的人都很衰知道不？到底同理心何在？有沒有想過某人連親弟弟都不能主動搭話的心情？

夏碎今天依舊很煎熬，但還是要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