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長的花火節活動壓軸莫過於整整十五分鐘的煙花秀。

基本上直接跳過開場節目的一群人現在正位於草蓆仔尾海堤

「本來是想帶你們去觀音亭自行車道北岸,不過那裡被傳得滿天飛,早就已經不是秘密了。」對那邊擠滿人跟角架的煞風景感到不滿,西瑞嘖了一聲,「所以折衷一下,到我發現的另一個秘密觀賞點。」

這裡真的是個很冷門的點,但其實就是觀音亭自行車道北岸一路到最北端的海堤,沿著海岸一路到最上面的視角距離西瀛虹橋有些距離,不過略遙遠的視野映入了西嶼漁火作陪,沒有光害的關係,鋪灑下來的月光倒映在海面點綴了別樣的情調,倒也是絕無僅有的景致。

「有星星在飛耶!」黎沚指著有點距離的夜空驚呼,仗著沒什麼人煙的偏僻地方,音量毫不掩蓋。

「北七喔,是無人機啦。」西瑞一臉看白痴的眼神對大四學長吐槽。

「好像是從近年開始吧?花火節開始增添了三至五分鐘的無人機燈光開場秀。」說話間,阿斯利安說手邊的工作也沒停,在步道上穩穩架上單眼相機,又喬一喬鏡頭。

一旁的夏碎和萊恩也是幫忙把帶來的類單跟攝影機架上,將鏡頭喬到煙火預計會綻放的方位。

「我知道啊~」黎沚嘟了嘟嘴,「比喻成星星比較浪漫嘛。」他對沒情調的大一學弟無奈搖搖頭。

西瑞嫌棄地呿了一聲,「情調又不能當飯吃。」

「但是可以當錢賺啊。」黎沚哀嘆學弟真的不懂精隨之處,沒看到每每情人節還是啥節日,隨便哪間吃氣氛的餐廳、銀飾店還是花店都賺得飽飽的嗎?

「被你講得好像情調可以秤斤兩賣一樣。」阿斯利安涼涼地說,並不敢苟同。

沒看到兩個學妹對於這番言論都不贊同地皺著臉嗎?這兩個一大一小根本半斤八兩吧。

褚冥漾趕緊收住忍不住鄙夷的視線,語意不明地咕噥了聲,差點憋不住想吐槽這位娃娃臉大哥,會想到把浪漫當錢賺的他其實也沒情調到哪去好嗎。

含糊不清的嘟囔任誰都聽不清,但冰炎大抵也猜到學弟吐槽的內容,只是懶得戳破。

不過說到情調……

磅的一聲!一顆圓圓的煙火綻放於空中,像開場的彩球般揭開了重頭戲的序幕。

「褚。」冰炎喚了聲,穿插在爆破聲空檔間的聲音不輕不重,但他知道這點音量就足以引起旁人的注意。

果不其然,就站在旁邊的褚冥漾敏銳地聽到那聲熟悉的單音,「嗯?」他回以學長一聲疑問。

「要走走嗎?」冰炎若無其事隨口問。

褚冥漾對直屬的提議有些意外,「現在?可以嗎?」

「為什麼不可以?」冰炎挑了下眉,藉由絢爛的火光看了學弟一眼,「走嗎?」

「……好啊。」褚冥漾點了下頭,鬼使神差跟上了靜靜離席的腳步。

海堤旁的步道是一條筆直的平坦路線,在黑夜裡的視野無須多清晰也能安全地步行。

不過還是建議攜伴,因為這裡有點偏僻,晚上真的幾乎沒什麼人煙。

稍稍走遠的夜間步道四下無人,一時半會兒只剩下時不時施放在遠端的爆破聲,其餘就是兩人的走路聲跟隨口聊天的聲音。

「是說現在在放煙火耶。」褚冥漾邊走邊望著斜前方的海面上變化萬千的花火,「而且這樣一聲不響的,到時候其他人找不到怎麼辦……」

「誰說煙火只能定點觀賞?」踱步在他旁邊的冰炎不以為意,然後把剛才使用一會兒的手機收進口袋,「我有傳訊息跟夏碎說一聲,而且煙火結束前就會走回去了。」

兩人的腳步不緊不慢,而且因為瞭望點剛好就在前方,所以完全不會因為走路而錯過任何一幕煙火秀。

倒不如說,這樣的愜意也悄悄燃起了一點浪漫,褚冥漾這樣想,也不曉得自己對浪漫的定義正不正確。

「是說疑問那麼多,你還不是二話不說就跟過來了。」冰炎看了旁邊一眼,煙花在天空炸出的遼闊光芒伴著朦朧的月色,不時映照出學弟清晰的輪廓。

褚冥漾被堵得一時語塞,呃了一聲,「那是……」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理由,因而微微彆扭著,黑眼不由得撇向不遠的漆黑海岸,「……還不是因為跟慣了學長。」

看了眼把鍋直接甩過來的傢伙,冰炎不以為然地嗤了一聲,擺明不吃這套。

褚冥漾偷看了旁邊一眼,也知道搪塞的理由很瞎,可是要說為什麼……就真的很難解釋嘛,因為『跟上之後要幹嘛?』從來都不是他會優先思考的問題,「……去哪裡都好……」

捕捉到低語般的呢喃,冰炎微微偏頭,靜待後話。

「每次跟著學長,總是直覺去哪裡都好……所以……」所以才反而不知道為什麼,脫口而出的褚冥漾也才恍然大悟,原來因為有學長在,所以他根本沒想過動機、目的那些出於防備的思考。

他愣了愣,這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可是已經收不回來了。

但出於之前接連幾次思考而來的結果,也都不離諸如此類的結論,對此他卻又覺得沒什麼不對。

好幾次、好幾次得到的結論都是……因為是學長。

包括禁不住羞恥的那些靠近、無數被賦予的安心,還有很多很多隨之起伏的心情──要說為什麼?那大概就是……就是……再笨的人也該知道是意味著什麼。

不禁意呼之欲出的答案讓褚冥漾一陣恍惚,眼裡流露出不確定的茫然──

「褚同學有喜歡的人嗎?」

他喜歡的人……

聽著學弟親口說出的話,黑夜裡的紅眼為之動搖地閃了閃,冰炎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不禁緩下腳步的人,對方連煙火都充耳不聞的徬徨卻讓他有些不忍,終究還是忍不住……一掌巴了下去!

莫名挨打的褚冥漾捂著發疼的腦袋,「痛……」痛得他眼前發黑……不對、現在本來就是黑的。

「牛角尖鑽夠了沒?」冰炎手環胸,挑眉道,對於施暴毫無悔意。

「痛死了……你又知道我在鑽牛角尖了!」褚冥漾氣不打一處來,他的腦袋裡好像剛劃過人生裡很重要的事耶!

冰炎冷笑了聲,「看你一副腦殘臉就知道了。」他涼涼的奚落也毫不手軟。

「你──」褚冥漾氣到整個人語塞,靠、什麼喜歡的人……

這個火星王惡鬼紅眼殺人兔!!

「你什麼你?」冰炎隨手又揉了揉把人打疼的地方,不痛不癢地丟了一句,「走了,回去。」然後頭也不回地瀟灑折返。

褚冥漾癟了癟嘴,碎念了句,「臭學長!」還是認命地跟了上去。

嘴角閃過冷涼的弧度,當然沒漏聽謾罵的冰炎難得忍下火氣,這次姑且放過學弟。

哼,他是不會讓對方有半分閒情去鑽牛角尖的。

因為沒必要,也捨不得。

然後歸隊的兩人就聽到其他人嚷嚷著要衝一波仙草冰,褚冥漾立刻跟著舉雙手贊成!

他現在就需要一碗冰洩憤,哼!

「……你做了什麼?」收到簡訊的夏碎也知道他們幹嘛去了,不過……學弟為什麼一回來就這麼生氣?

對方向來脾氣好得沒話說才對。

當然,夏碎直接把同學可能做了什麼出格的事這點給撇除了,因為據他了解,搭檔也不是這種人。

紅眼瞥了不遠處的學弟一眼、移開,「沒什麼,只是打斷腦殘而已。」冰炎環著手不以為意道。

反正直屬的怒氣向來也都是三分鐘熱度,過會兒就好了。

大致理解言下之意,夏碎喔了一聲,似笑非笑:「你還真寵他。」

紅眼瞪了眼露出狐狸尾巴的傢伙,冰炎撇過頭不想理會。

「囉嗦!」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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