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船班的夜釣活動幾乎包船,這種會一路釣到半夜的冷門時間,犧牲一點睡眠換來更清閒的夜間娛樂也是不錯的安排。

船上除了一對小情侶,就只有他們一群人包場,聽了一輪船長的講解後,各領一支釣竿就可以開始上工當兩、三個小時的討海人。

整艘船很大,據說可以容納三十個人,現在只有他們十幾個人感覺超級空曠,完全不用擔心要去跟人家擠位子,隨時想換到哪個釣點也完全不用顧慮。

喔不對,褚冥漾想到剛才那對小情侶走到船的另一頭,明顯是要享受兩人世界,還是避開那邊不要去打擾人家比較好。

現在晚上快十點,基本上從開船到下錨停泊,周遭整個都烏漆墨黑,行駛途中經過的中屯風車員貝嶼百褶裙、燈塔、澎澎灘也都是一坨黑影。

現在因為要開釣了,船長打開夜照燈要勾引海裡的小魚小蝦,間接吸引頭足類來覓食,亮度才足以大概看清方圓幾尺的周邊情形,夜晚的海水被探照燈打出深色的波紋。

當然,外海的海面不是打個燈就能清澈到看清水中生物的活動情形,一旦把釣線連同餌投進海裡,就只能靠運氣跟靜觀其變了。

現在大家都四散在附近,米可蕥和莉莉亞兩個女生放下釣餌一路聊到天南地北,抱持著沒動靜就不理它的法則,一整個佛系到不行。

畢竟兩個女孩子可能也不太想看到海洋生物因為自己而被殺生吧?可是難得來體驗又不想浪費,於是就抱著這樣隨緣的心態。

而相較之下在船隻上竄下跳,走到哪、釣到哪的西瑞已經被船長半開玩笑地任命為合格的討海人了。

真是可喜可賀啊……黑眼直勾勾盯著釣竿看,褚冥漾對五色雞頭各種羨慕忌妒恨。

他也不是說有多想釣到,可這都放線快一小時了,一點動靜都沒有也太……他覺得自己根本只是單純在罰站。

「漾漾,你的執念都傳到海裡了。」旁邊的千冬歲還有心情開玩笑,「船長不是說了嗎?看夜景不要看釣竿,每個二、三十秒再去理它就好了。」

「你看西瑞像是每三十秒再去理它的樣子嗎?!」褚冥漾難以置信地說,甚至覺得整艘船附近的小管都被那傢伙給釣光了吧?!

你跟那傢伙比?千冬歲一臉嗤之以鼻,「那傢伙野蠻得像動物一樣,對動物的習性自然也清楚得很。」

「好吧。」褚冥漾也覺得跟那種層級的比較也太刁難自己了,「那千冬歲你剛才在你哥那邊有釣到嗎?」

「算有吧。」千冬歲推了下眼鏡,「有釣到小卷醬的材料。」

「那是什麼?」褚冥漾疑惑地問。

「就是小管的小小孩。」

「……」

「我拿給某個船員了,有沒有放生就不知道了。」千冬歲無言地撇過頭,想著與其釣到那麼無辜可愛的,還不如就不要釣到了……唉。

聽到有釣到等於沒釣到的結果,褚冥漾搔了搔頭,決定跳過這個戳人痛處的話題。

接著他們聽到後方的附近傳來小小的騷動,聽聲音應該是阿利學長釣到了。

好吧、算了,聽船長說今晚收穫不少,沒釣到的起碼也能吃別人釣的過過癮哈哈……

褚冥漾欲哭無淚,他還是希望自己起碼能貢獻一隻啊!

走過來的冰炎一臉看白痴的眼神,「褚,你在做什麼?」剛過來就看到學弟不安分的手在那邊亂抖,他一陣無言。

「我在試圖讓餌看上去能逼真一點。」褚冥漾一副萬念俱灰的樣子,睜眼說瞎話。

「你只是讓餌看起來像在抽筋。」冰炎無情地打槍他,「連同你的手也是。」

「這樣不是比較生動嗎?然後小管看到會比較想吃吧?」褚冥漾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問。

「不會,頭足類不會笨到想去吃看起來像中毒在抽搐的生物。」冰炎繼續面無表情地打擊學弟,甚至覺得在跟他探討這個都有辱自己的智商。

「……」褚冥漾眼死地放下釣竿,繼續讓假餌在水下滑水打醬油,徹底放棄了。

紅眼瞥過去一眼,不懂對方釣個小管而已,有必要那麼拼命嗎?

你們不懂釣不到的人的心酸啦!褚冥漾癟了癟嘴,夜釣小管顧名思義當然就是要釣到才比較好玩嘛。

船艙那邊突傳來廣播的聲音:「有個小弟說想換個地方挑戰,我剛剛看了一圈,多數人都有釣到幾隻,阿沒釣到也沒關係、還有時間,我們換個地方讓你們再試試手氣。」不曉得為什麼,廣播還隱約傳出黎沚遠遠吵鬧的雜訊。

說罷,船員們把錨拉了上來,船隻又開始在海上行駛了起來,暫時關閉的照明燈讓環境瞬間烏漆墨黑,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站在船邊的褚冥漾一手抓著收線的釣竿、一手抓著欄杆穩住身體,漁船行駛在海上呼嘯而過的海風涼到他甚至有點發冷,在某次搖晃而踉蹌了一下時,被旁邊抓住他手腕穩住的人發現了皮膚傳來的涼意。

「你的外套呢?」黑暗之中,一道聲音顯得比海風還要冷。

褚冥漾不用看也知道潛伏在漆黑的紅眼一定在瞪他,「呃,我想說夏天晚上不會涼到哪去就……放在民宿沒帶。」

「……你是白痴嗎?」冰炎的語氣有點衝,但主要讓他煩躁的原因是,他也沒帶。

真是,褚這傢伙是哪來的自信,以為身體可以跟別人一樣勇嗎?這個不會自我評估的蠢呆!

所幸這樣的涼風吹不到十分鐘便再度停泊。

當照明燈打開的時候,褚冥漾也發現那邊的兩個女孩在船行駛之前都有自知之明先套上薄外套,站在迎風處的米可蕥甚至還拉上連身帽做遮擋,才不會吹久了頭痛。

而他旁邊的千冬歲好像一開始就是穿著的。

果不其然,一開燈褚冥漾就被學長卯了一拳,他吃痛地捂著頭,接受惡鬼審訊般的瞪視,百口莫辯,「對不起嘛,我下次不敢了……」

冰炎惡聲惡氣地威脅,「你敢再有下次,我就把你種……」他頓了一下,不對、這樣沉下去就回不來了。

「種到海裡嗎?」褚冥漾語帶哀傷地自然接下去,然後又默默地異想天開……

「種到海裡也不會有小管要吃你這浩呆!」一秒讀出學弟隨時隨地的腦殘,某根神經快斷掉的冰炎脾氣暴躁地打爛他的妄想。

這回褚冥漾簡直是悲憤至極,都犧牲小我了居然還不賞臉嗎?!

冰炎揉了揉青筋直跳的額際,險些放棄治療這個直屬,這傢伙對小管的執念到底是有多深……

「小管沙西米!」米可蕥鈴鐺般響亮的聲音隨著船員端出的料理發出歡呼!

褚冥漾立即亮著眼睛看過去。

冰炎無言地瞥了吃貨一眼。

很好、聽到吃的還有反應,應該是還有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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