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雨知時節

※保健室篇

歌單：〈(G)I-DLE–Fate〉。

說起午休，相較於文司宥的不休眠模式，玉澤可說是非常重睡眠。

畢竟與常人相比，身兼任課老師、學務主任，且擁有護理師執照的他校內事務繁重無比，可說是每天被瑣事纏身也不為過。

所以能睡就睡是玉澤在校園運作如常的小訣竅，道理很簡單，既然要滿格電可不就是要隨時充電。

可好景不常，能每每睡上一頓午覺的日子這就到了頭，全因元化老師一有事，他就必不可免的代班之職。

或許有人會說保健室的工作看似單純，平時就處於待機模式，有沒有午休也沒什麼損失吧？──但對玉澤來說區別可大了。

首先，護理站的雜事也不容小覷，行政區不乏也會有諸如這種想法的傢伙，因此委任不少行政事務。且自從立了職安法，保健室老師除了平常面對學生的臨床護理師工作，也身兼了整個校園中的職護角色……該職的前身也就是從前的廠護。

其次，玉澤本就不是專職護理站的閒人，他的本質是授課與學務範疇，故而還得確保兩者周全的前提下顧及護理師兼職，這林林總總就夠纏身他整天的煩人瑣事，又豈是常人能負荷得了？

所以在校內能喘口氣的一時半刻，對他而言雖說不上不可或缺，但真的挺重要的……畢竟別看玉澤成日笑笑的，是人都會有心累的時候。

但遺憾的是保健室沒有午休，傷患總不分哪節課報到，故而此地沒有謝絕賓客的權力。

「好了，回去午睡吧。」玉澤懶洋洋地拿創可貼伺候人，隨即擺了擺手打發學生回教室，順道日常哀嘆一下自己輪值午班的衰運。

其實輪班什麼的也就參考參考罷了，有時輪值的職員無法抽身趕來，還不得又要甩給搭檔補添人手……要知道校內有執照的備胎不多，也就兩三個吧。

所以說，不要問玉澤歸根究柢為毛要考這種根本燙手山芋的破執照，以備不時之需唄，要知道一手拉拔孩子長大技能總是不嫌多。

總之少了午覺樂趣的他認命拿出平板，若行政事務暫且告一段落，在保健室的午休雖不能寐，但總歸算得上是為數不多的休暇時光。

說到打發時間，玉澤這個人吧，為了哄人開心多技傍身，連帶令人嘖嘖稱奇的興趣愛好也不少，反正藝多不壓身……但他不為人知的癖好也不遑多讓。

比如上回在西班牙攜弟弟去朝聖影集取景地，就能看出他喜歡這一味兒，可倒不是如宣望鈞那般年少心氣熱血沸騰，只是單純因為──他樂於看恐怖片、血腥片舒壓。

膽子小的人自然無法理解，但實際這世上諸如他這類人多得是，總之玉澤習以為常地點開一部驚悚片，然後面不改色地打開飯盒把電影當配菜，權當給成天應付屁孩的自己助助興，吃的那叫一個有滋有味。

嗯，這場景要是給學生目睹，估計都要對這紅榜名師破滅了。

※※※

玉澤自認抗壓力頂好，全因身外事他向來公事公辦不放在心上，故而給不了他壓力。

只是社畜免不了就是體力活，圖的也不過就是一個心累，所以連午覺都泡湯了，要是連個電影Time都不省心，那就太不人道了是吧？玉澤笑瞇瞇地猛盯著勸也勸不聽的翹課生。

保健室就這樣，偶爾會被不知好歹的問題學生借題發揮，比如此刻賴在一號床的不良少年打從第四堂就生根似的，畢竟翹課多累，午休有床睡比趴在課桌椅舒服是吧？我看你小子是還沒被社會毒打過，他抑制周身的怨氣磨牙心想。

罷了，釘子戶不就範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玉澤聳聳肩，有得是辦法。

所以，連兩天把保健室當作膠囊旅館的不良少年這天如舊「唰的一聲」拉開門，近中午潔白室內採光向來很好，美中不足的是他堂而皇之剛踩進去的腳步遲疑了……目光與金髮人偶的藍眼睛對個正著。

不良少年很確定，此前保健室根本從未有個這個鬼東西，「操，這是在演哪齣？安納貝爾？梅根？」

「梅根？」優雅端坐在一號床的半身高人偶一瞬不瞬盯著他瞧，冷不防開口就是一頓嘲諷，「哦，那個被人類玩死的梅根？No No No……我跟報廢的M3GAN可不同，所以說壞孩子就是沒禮貌。」

很好，面前霸佔床位的人偶成功噁心到他了。不良少年才剛不安地倒退一步、兩步，可脾氣硬心有不甘，猛地又衝上前幾步就揪起噁心娃娃的頭髮，「誰？誰啊！居然有人在保健室玩整人遊戲，他娘的很好玩是嗎！」

「真沒禮貌，真沒禮貌……」人偶依然直勾勾瞧著他，奶聲奶氣的幼女聲複述著譴責，「你娘沒跟你說過，壞孩子長大以後會變成壞人嗎？」

是誰？到底是誰？！可怎麼聽，都像是這天殺的死八婆一個人開口閉口的囉嗦個不停……不良少年揪著頭髮的手抖了抖，心慌意亂地環伺周遭，死活也找不到救援，「玉、玉……」

「你該跑了，臭屁孩。」人偶歪著頭瞪大了瞳孔，木著臉下最後通牒。

說時遲那時快，屋內的燈光猛閃了一下，忽明忽滅──

不良少年張了張嘴連連打顫，終於擊潰最後一道心理防線慘叫一聲，就連滾帶爬地逃出了保健室！

連帶迸出一陣響動，將後腳剛來的宣望鈞嚇得措手不及，「什……！」哥哥？！他閃過險些與自己相撞的學生忙不迭進來察看，「……」

映入眼簾的是散落一地的人體模型，以及正好拉開二號床簾子捧腹大……呃、沒有大笑，是忍笑忍到快內傷的宣望舒。

宣望鈞一蹙眉，這才後知後覺掃了眼神情空洞的半身高人偶，又看了看兄長手中的藍芽麥克風……他眼神死了一下，無語地靠近人偶二話不說就扛起東西掀開人家的裙子。

「噗……咳、哎呀，我可沒教過你能隨便偷看裙底風光。」險些笑場的宣望舒清了清嗓子，笑看著他好整以暇道，「這下子全校的女孩子可都要對咱們校草幻滅了。」

「又取笑我……哥哥才是，扮柯南好玩嗎？」宣望鈞悶悶地咕噥一聲，倒也毫不手軟地拆下了藏在人偶屁股的揚聲器，拋還給這玩意兒的主人，「話說這是從哪借來的？」

「話劇社百年不用的老道具罷了……望之何必這樣看我？老師不為無故為難學生，除非學生冥頑不靈。」正收拾一地內臟的宣望舒頭也不抬地揚手接住東西，對弟弟實則悶頭幫忙湮滅證據的袒護行為暗笑不止，「且不說衝撞了為兄事小，但要是衝撞了你……既要維護我倆在學校的名譽，我又不想犧牲難得能與你共進午餐的公器私用機會，故而只好出此下策委屈一下反正都要被當掉的問題學生。」

好一副反正我就是雙標的理直氣壯模樣，可說是厚顏無恥到了極點。論臉皮，宣望鈞自認可沒人厚得過兄長，也是真服了他那張嘴。

兄弟倆協力，終於將人體模型拼湊回七七八八，「耽誤了不少時間，不過……」宣望舒不經意抬頭瞥了眼恢復如常的電燈，暫且揮去疑惑言歸正傳，「不過驅散了閒雜人等，這點犧牲也是值得的，好了吃飯吧。」

最後把大腸塞回去的宣望鈞只得點點頭，不然還能如何？正當他習慣性滑開平板，想替兄長隨意點一部下飯的舒壓電影時……發現近日瀏覽清單全是《鬼娃恰吉》、《安娜貝爾》以及《窒友梅根》。

好傢伙整了個綜合版的是吧？宣望鈞無語極了，當機立斷替兄長換換口味，隨意點播了《寂靜嶺》。

「呵，喜歡精神攻擊是吧？」宣望舒摩挲下巴，對弟弟喜好的風格饒富興致，暗忖真不愧是悶騷。

「說什麼……」不過是叫你換個心情，別是有了暴力傾向。宣望鈞無視兄長的調侃，頭也不抬拉一張椅子拍了拍，「哥哥乖，吃飯。」

「喲，有樣學樣？」這是吃了某位學人精的口水？宣望舒對上回頭瞪過來的鎏金目光，眨了眨眼，更是失笑地搖搖頭，只能寵溺地就範了，不然還能如何？

「好好好，吃吃吃……」

家人們誰懂呀，最想吃的總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最遠的距離卻又看得到吃不著。

但發完牢騷，飯還是得吃、活還是要幹。

所以說……元化你何時才回來？這個明雍大家庭沒有你當真不行！

因為小孩子實在太黏牙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