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凌晏如作為昔日花家小少爺的家教,偶有閒暇時,會受邀到南塘花家被家主宴請。

花忱總不忘他昔日照拂幼弟的恩情,因此維持聯絡到現在,每每得空就會拱著人吃香喝辣。

是真.吃香喝辣,凌晏如嗜辣早已是人盡皆知的事實,也因常聚,他與花家的舊情至今一直維持不錯。

宴請昔日恩師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出乎意料的是,花家那雖皮、但懂事的小少爺又沒能如期在放學後準時回家報到。

怎麼說呢?花忱失望之餘,都有些習慣獨守空……咳、習慣一個人支撐這個家了。

凌晏如卻不然,不得已待到傍晚只好照舊用餐,可整頓飯光跟花家家主大眼瞪小眼,就夠他尬到飽了。

畢竟他並非會找話題的人,此時少了往日總負責熱絡場子的某位皮學生,方才體現那孩子天生的熱情是多麼難能可貴。

至於鴨子飛飛到底飛去哪兒呢?那就得問在律政事務所使絆子的玉澤。

許是今天出門前又沒看黃曆,前來串門子的世子可說是被同樣正巧來搗亂……不是、充其量不過來湊熱鬧的玉澤給騙得團團轉。

當然,某位師長壓根就把當初的來意拋諸腦後了。

以他跟凌晏如和花忱的交情,明知那兩位老熟人今晚約了飯局,仍是犯賤地胡說八道哄騙乖徒……嗯,開Party!

「玉先生,此話當真嗎?」步夜表示仍持懷疑態度,「我怎麼沒聽說……」咱們家老闆出完差有要回來的意思。

「所以這不是派我來轉告嗎?」玉澤輕率打斷了某位二把手的話,他知道事務所的人沒一個是省油的燈,於是當務之急暫且截了對方的話語權,重要的是回過頭哄騙徒兒繼續留下來。

「大功一件是真的嗎?」世子真心替師長同喜,進一步追問,「多棘手的官司才需要指名雲心老師不辭千里地前去出庭啊!」那鐵定得是大案子!

「這倒是真的。」

「此案於老闆而言,說難也並不難辦,就是仍舊爭議頗多。」連同也被轉移話題的步夜胸有成竹道,「不過勝算關鍵在於引導陪審團的風向,且據我方剖析辯方律師的底細與慣用段數,我們仍有自信,最終判決由我方吃下勝仗絕對不在話下。」

世子吹了聲口哨,打從心底覺得他們好帥啊,就是……怎麼說呢?這些事業有成的人總有一股勁兒,也有與之匹配的自信,那是一種絕不辜負自己、亦不辜負他人,而油生的一種不落下風的氣勢。

哎,他也不知道自己理解的對不對,總之就是很酷……不是很跩的那種酷,是他哥工作時也擁有的一身專業風範。

世子暗自發誓,自己以後長大也要成為這樣的人。

到了那天,興許就能跟哥哥並肩作戰,一同支撐花家持續欣欣向榮、平安喜樂。

沒有總要賴著你的道理,待到那時,你肯定也會為我的成長引以為傲。

 

※※※

 

言歸正傳,在玉澤的堅持下,慶功宴還是要開的,「那就麻煩副所長跑腿一趟了,乖徒有什麼想吃的不用客氣。」

「恕我直言,我身在其職不好曠工,何不由正當清閒的玉先生去跑這個腿呢?」步夜嘴上直言直語,與他面上的謙和模樣完全是兩回事。

不是,你的臉跟你的嘴是和離了嗎?世子暗暗堪憂某位王姓律師的精神狀態,突然有些好奇平常雲心老師是怎麼對待下屬的。

「誰說我遊手好閒?」玉澤指使人的態度理所應當,面對眼前的法律顧問也絲毫不畏,嘴上仍侃侃而談著公平公正,「我負責煮,你負責買,分工合作有什麼不對?」何況單獨留你下來,豈不放任我一時興起的計謀不攻自破。

世子瞧著他倆誰也不讓誰的樣子,識相開口:「嗐,我最閒,不然讓我……」

「那只好委屈二舅幫忙看家,我去去就回。」步夜以一句打趣,輕巧地化解了方才的煙硝味。

開玩笑,對方貴為凌晏如視如己出的舊生,要是沒好好照拂,那不得吃不完兜著走!

「嗯,那我出……啊?」世子一臉錯愕,隨即又遲疑地喔了一聲,「那你……路上小心?」

玉澤滿意地目送副所長出門,然後熟門熟路地在他人的地盤翻箱倒櫃,「我記得是在……有了!」

「鍋子?」世子自他身後好奇地探頭一看,對這個跟環境搭不上邊的廚具嘖嘖稱奇。

「想當初,這還是我送給凌老闆的喬遷禮呢。」突然的懷念自玉澤的眼底一閃而過,暗自道了句歲月不饒人,隨即又神色如常地與徒兒閒話家常,免得這孩子無聊又想哥哥了。

就這樣,當晚的律政事務所迎來久違的煙火氣,令人果腹暖胃的佳餚熱氣十里飄香,竟一時和樂融融得恍若似夢。

直到被玉澤送回家的世子乾瞪著迎接他的兩尊大佛,他才恍然大悟事情大條!

至於步夜,晚餐近尾聲時,他就知道這是妥妥的被坑了。

不過心知肚明被坑是一回事,後續被玉澤暗地裡扣了多少帽子又是另一回事了。

總之想當然耳,玉澤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而步夜莫名背的鍋則又黑又亮。

次日,步夜因左腳先邁入事務所大門被開除(×)。

 

※※※

 

「什麼?你被開除了?」謝行逸瞧無才難得在家遊手好閒,活像見鬼的眼神跟發現新大陸一樣新奇得很。

「嗯……」步夜忍著笑,連連點頭應是。

「無妨。」曾經是主僕關係,現今彼此為同居人,謝行逸心想當初無心苑由無才搭上文會長這座橋,方得以一舉成名,如今風水輪流轉又如何,「大不了我養你。」

步夜聞言失笑一聲,眼底閃過巧詐的精光,信步挨近如今的大金主,「如此……還請少爺憐惜我這兩袖清風的可憐人。」

「什……」要怪就怪謝行逸從小就對王無才防備不起來,後知後覺時已晚,他人早被壓在榻上翻不了身,「起開……我早就不是你的少爺。」他象徵性掙扎兩下,無奈真成了俎上魚肉。

步夜俯視秀色可餐的少爺,笑吟吟地近他耳畔謝罪,「不瞞少爺,在下今日確只是忙裡偷閒,陰錯陽差爭取到了一日休沐。」

豈有此理,你這口吻輕佻得過分了,怎麼還演起了員外俏丫鬟?

不對,員外都如我這般待遇,豈不都得羞憤致死?謝行逸對眼前這幕顛三倒四的鬧劇已經木了,一臉生無可戀,「誰給你的膽子敢、唔——」

步夜欣賞他臉上剛閃過「白日宣淫」四個大字,便含笑欺身以吻封緘。

此後,謝行逸這一整天被折騰得徹底說不出話來。

翌日,事務所的同僚們無不一頭霧水,外加瑟瑟發抖。

眾問:副所長放假回來如沐春風得可怕,請問誰有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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