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徒兒迎進門,文司宥隨即旋身與他並肩引領上樓,由著其他人魚貫而入跟在身後也坐視不管,讓其他侍者上前盡責奉賓之禮。

其他人對文司宥私底下的雙標行為倒不至於惱怒,畢竟在場所有人皆有私心,比來比去也不過半斤八兩。

眾人被領至二樓包廂,一樓照常營業便礙不著其餘顧客。

「乖徒,低消既已由文會長予以優惠,待會兒想吃什麼有為師買單,可別委屈自己忍著。」開局不利不要緊,補刀可是玉澤的專長。

剛入座的世子疑惑問:「咦?玉老師何必……」

「我知道你嗜甜,平日裡也少不了有花忱向我耳提面命多多照拂你。」玉澤笑吟吟地打斷徒兒的疑慮,「畢竟是你……們的宣哥哥,這點程度也是理所應當。對吧,望鈞?」他偏頭望向一旁總會站在他這邊的親屬,平時私底下也沒少供吃供喝。

望鈞?宣望鈞隱隱訝異地與堂兄對視一眼,原以為今天與這麼多外人團體行動定然……所以今日在外可以叫哥哥?

他暗喜之餘,不忘點頭附和,「嗯,學弟儘管點,點多了我與你分著吃,總不算浪費。」平時私底下,他們三人確實向來如此相處。

「昨晚家庭號汽水你似是喝得不夠盡興。」凌晏如看了眼日常借題發揮拐他舊生的舊識,暗自頭疼,「雖手搖飲切忌多飲,但今日特准許你想喝什麼直說,下不為例。」

世子聞言眼睛一亮,當然、聽到耳朵長繭的那四字箴言自然是左耳進右耳出,「當真?謝謝雲心老師!」

你們昨晚還私自共進晚餐??季元啟不齒地左右瞧著兩隻老狐狸無所不用其極地討好戰略,暗自哼哼兩聲嗤之以鼻,心想你們就白費功夫吧,平日裡還不都我與花二處得最久!

思及此硬是讓自己放寬心,他也樂得讓死大人花銷,自己順道攀著好兄弟蹭吃蹭喝,於是興致勃勃地翻著菜單,定眼忽地鎖定目標,振奮提議:「哎、花二,你看這裡的限定聖代看起來不錯!可瞧著獨享吃不完,不如我們一起啊!」

同樣翻到雙人聖代這頁,眾人一頓,四道目光頓時射向季元啟,彷彿要把人滴水穿石似的。

「在哪?是什麼竟能讓季大少爺青眼有加?」世子也來了興致,好奇閱覽精緻的目錄本。

然而翻是翻到了,他卻相中另一樣曠世鉅作,倏地抄起這頁菜單就攤到身旁的宣望鈞面前,「小……宣學長你看!是巨型貓貓聖代耶!」

目錄本近到都要貼臉上了,宣望鈞無暇看清聖代圖像,倒是對連同湊近的世子臉上的雀躍瞧得一清二楚。

他莫名侷促地掀了掀唇瓣欲言又止,沒注意到自己半掩於髮間的耳根都通紅了起來。

一旁的玉澤卻火眼金睛留意到了,眼底閃過無奈,暗道不妙……卻又覺不賴,頓時五味雜陳。

「……若學弟有興趣,我自然奉陪。」宣望鈞也不知怎麼了,如平日相處般的對話此時竟令他在齒間多輾轉了幾回,才狀似無異地款款道出。

「好!季老二你也沒意見吧?反正都是聖代!」世子就當徵求過兩人的意見了,因為這他喵的可是三人份啊!

「「……」」三人?有種沒看清考題的窘迫感,宣望鈞和季元啟頓時啞口無言。

師長組見情侶餐變成兄弟餐也就沒多說什麼了,各自回歸從容,點了杯飲品完事。

隨著文司宥一揮手,店員撤走了菜單,便開始進入主題。

 

※※※

 

季元啟瞪著桌面的算學題,哀莫大於心死。

「季學弟,有不會的地方可問我。」助人為快樂之本的宣望鈞日常行善。

所以說人真的不能做壞事,不然就會落到被情敵教數學的下場,焯。

且這一寫就是兩小時,世子被文司宥與宣望鈞一左一右伺候教學,倒是自我感覺良好地自覺算學天資又飛升了,真不愧是他!

而被玉澤與凌晏如一左一右伺候的季元啟只覺得自己在聽無字天書,頭昏腦脹不說,還自我懷疑是不是自己寫還比較簡單來著?

幸虧有巨型貓貓聖代的加持,才不至於燒壞腦袋。

「好了,該說說唯心主義的部分了。」課輔休息之餘,玉澤看了看早已按耐不住的兩位弟弟,依約如實全盤托出。

開場由兩起事件的共同遭難者陳述再適合不過,聽完這兩天的校園異象,全員沉默了一會兒,各自陷入沉思。

現場不意外呈現兩大陣營,信與不信派。

季元啟和宣望鈞早先各聽聞過一部分,現在處於將信將疑的狀態,而凌晏如則是初次聽說,毫無波瀾的面色看不出立場。

不過畢竟波及範圍甚廣,受害人士佔了在場一半,而且吃虧者還是這裡該是金剛不破天下無敵的兩隻老狐狸,令人不由得正視事情的嚴重性。

自此,兩大陣營勉強統一了立場,畢竟得先接受這樣的設定,才能跟同樣身為事主的世子在同個頻道上說話啊!

「如何?季同學可有什麼要說?」玉澤語罷,冷不防看向其一學生。

「啊?我有什麼好說的?」季元啟被點名得莫名其妙。

「連兩天遭逢不可言說的怪事,唯一線索由你而起。」玉澤徐徐說道,「把你覺得可信的情報一併招了吧。」

意思是花子之類的屁話請省略的意思吧?不然假鬼假怪的下場可能比被曹小月痛揍要慘多了,嘻嘻……世子幸災樂禍地瞄了眼死黨,季元啟你也有今天啊!

不是,為啥要針對我啊?總不會是禍從口出讓你們遇到這些吧!季元啟覺得很是無辜。

「先說說你是從哪聽來的吧。」文司宥輕推了下單邊鏡片,緩緩問出癥結點。

季元啟心想這問題可比該死的算學題簡單多了,「就元鴻和我說的啊!」

「你堂弟?」世子疑惑問,「可他不是小你很多嗎?」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堂弟可是個人才。」季元啟難掩自豪的樣子,彷彿天才正是自己,「他早早就跳級畢業啦!」

玉澤嗯了一聲,「季同學,言歸正傳。」

季元啟喔了一聲,攤了攤手,「就前天下午花二聽到的那樣,具體我只知道一雙腳,就沒了。」他還不忘嘟囔一聲,「誰知你衰成這樣,當天就遇到了。」

聽到『衰』字,凌晏如面目稍沉,耳朵敏感地微癢起來。

「是是是,算我衰行了吧。」世子眼死地低頭針對算學題一眼,他就不該……算了,這樣追根究底也沒意思,到頭來事情發生就是發生了。

文司宥卻沒錯過少年哀怨的那一眼,稍顯意外地輕揚了眉,他沒想到徒兒竟會用功至此,如此說來倒也與他脫不開關係了,「愛徒,以後可莫要因為師的課業而獨自在校留守。」

「可是在教室比較能專注嘛。」世子無辜地申辯,明知宿舍電腦誘因向來巨大,何苦為難他呢!

「「再不濟,你知為師隨時都在。」」兩道聲音老掉牙默契十足。

世子左看看右看看,日常羨慕他們感情好之餘……一文一理的CP 感也讓他逐漸上頭。

文司宥笑瞇瞇的,話語在齒間碾過幾回:「……我們在說算學。」關你什麼事?

「哪一科都一樣。」玉澤不動如山地回以微笑,「只要乖徒孤獨一人,為師的辦公室隨時為你敞開。」

文司宥越發皮笑肉不笑:「你的辦公室也是我的辦公室。」你還要不要臉了。

世子左右張望,忍不住口吐芬芳:「你們別再閃了,再閃要賠我一副墨鏡。」

文司宥面上的笑容一凝。

玉澤險些當場裂開。

季元啟還不嫌事大似的,口吐渾話:「那你們誰左誰……唔唔唔!?」

宣望鈞趕緊捂住學弟當真是禍從口出的嘴,這樣的堂嫂他可萬萬要不起!!

凌晏如掃視全場亂七八糟,忍俊不住,冷冰冰地開了金口:「成何體統。」

整個包廂頓時又安靜如雞。

真不愧是法官大人!世子暗自打Call!

凌晏如看了舊生一眼,逮著他崇拜的小眼神,無聲暗嘆……將剛端上桌的漂浮紅茶推過去。

「喝口茶,我們重振旗鼓吧。」

 

※※※

 

明雍高中的校園傳說玄乎異常,沒頭沒尾,引人遐想。

只知道如果不幸被一雙腳窮追不捨,那麼接下來就會遭逢接二連三的光怪陸離,若七天內沒撐過去便必死無疑。

「你上次可不是這樣說的。」世子聽完完整的規則,挑出季元啟的語病,「季老二,你前天明明是說七天內沒走完全部就會嗝屁。」

「有差嗎?」季元啟眉一挑,在他聽來還不都一個樣,「花二你先聽我說完,之所以沒差,是因為聽說只要遇到第一個,後面的二三四五巴拉巴拉就會接二連三主動找上門。」

世子聞言打了個冷顫,「這、這麼邪門的嗎?」

「哎,你先冷靜,總會有辦法化險為夷!」季元啟這次也不胡亂嚇唬當事者了,甚至想回頭給當初說生存率低下的自己來一拳。

「既然傳說流傳得不明不白,那就以現有的事件線索作為突破口吧。」文司宥向這家店的夥計要來一台筆記型電腦。

玉澤點頭,同意他的提案,「依我們昨日在地下停車場聽到的單向對話,確實該懷疑是否出自真人真事。」

畢竟大多數的靈異事件,都來自於某樁慘案。

「有了。」文司宥翻轉筆記型電腦,將螢幕示於眾人,「三十年前的明雍高中,曾有一樁因師生戀而起的悲劇。」

其餘五個人紛紛看向螢幕顯示的早期新聞。

是一起校園性侵害案件,由於一名女學生在半夜於教學大樓八樓跳樓自盡,以八樓窗邊的一封遺書為證,才揭開一段禁忌戀情。

然而演變至後來成了單方面被拐騙的畸形性關係,最終女學生因遭到染指而後悔不已,選擇就此結束一生。

說來當初收屍的範圍還有點大,由於從八樓一躍而下,半路撞上二樓的遮雨棚,導致肢體攔腰摔斷彈飛,部分斷肢掉落一樓戶外,雙腳意外飛進正巧沒關的三樓窗口。

而三樓正好涵蓋世子和季元啓所在的班級,也是前天世子被追逐的那條走廊。

「所以她的腳就落地生根住在三樓走廊了?」季元啟抽了抽眼角,這下連他都覺得有點毛了。

「一雙腳走來走去,有沒有可能是在找什麼呢?」世子問,卻被自己給越嚇越毛,「比如鬼片常見的找鞋,或是……想拼回自己的身體什麼的……」

「據傳女學生跳樓時並未脫鞋。」玉澤也在自個兒蒐羅更多線索,「所以應該沒必要找鞋。」

「聽聞自殺者皆會落得在同個地方重複輪迴的下場。」宣望鈞道出還蠻有名的謠傳,「說不定祂只是單純在徘徊而已。」

也不是沒可能,世子回憶前天的經歷,當下只聽聞腳步聲,確實沒有向他討要什麼的聲音。

「另外,被指控的老師當即被褫奪教師證。」文司宥接著道,「可為了逃避排山倒海的量刑與罪責,被押送前他便在舊校舍自殺身亡了。」

「舊校舍?哪裡?」世子和季元啟身為高一菜鳥聽都沒聽說過。

「從前因某次地震而塌了,繼而演變成現在的地下停車場。」玉澤也是從理事長、就是他的叔叔那聽來的。

也就是說……徘徊在那的是那個人渣?

世子與宣望鈞不約而同擔憂地看向大哥哥,玉澤看上去倒仍是面不改色。

「值得注意的是,當時遭指控的直接證據之一,也隨著狼師之死憑空消失了。」

「奇怪,遺書內容呢?」學生組用滑鼠滾來滾去,也沒在報導中找著。

「遺書通常不公開。」凌晏如用私人管道搜索,「不過家長當初為了公開討伐那不軌之徒,曾破例公開過一部分,完整的現已難再追朔。」

「這麼說,雲心老師有找到那一部分?」世子追問這條重要線索。

凌晏如點頭,將來之不易的信息低調地於密閉的隱私包廂內共享。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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