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雨知時節

今天是禮拜五，天氣晴。

自那天約好寒假前三天要一起玩，很快到了考試週，並且順利結束了期末考。

大家利用昨天的空檔整理行李，萊恩也在昨天飛回國了，庚在幾天前也答應要一起去滑雪，後來決定八個人拆成兩車。

一早起床準備好的褚冥漾在六點多點接到直屬的電話，便提著有點大包的行李下樓。雖然只有三天兩夜，但防寒衣物通常有一定的厚度，他甚至帶了大件厚羽絨外套。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學長還叮囑他要帶一、兩件短袖跟排汗衫，雖然不懂冰天雪地裡要帶短袖有何用，不過他還是聽話塞了幾件就是了。

「學長早。」褚冥漾一踏出宿舍，就看到停在門口旁亮晃晃的珍珠白刷漆的休旅車，保養得跟新的一樣。

「早。」冰炎接過直屬的行李，塞給對方一袋早餐，「快點吃完等會兒吃暈車藥，免得到時走山路你給我吐在車上。」他掀開後車廂把行李袋靠邊安放。

「欸……要爬很高嗎？」還是路很陡？褚冥漾也沒啥野外探險的經驗，尤其跟朋友成群結隊上山還是頭一回，希望不要出什麼意外才好。

「都能降雪了，你覺得海拔能低到哪去？」

「不過木屋還算在山區地勢較低的平地，附近也有城鎮。」回到學弟旁邊等另外兩位的冰炎環著手說，睇了眼容易窮緊張的人，姑且補了句算是安慰的話，「第二天要去的滑雪場頂多也在高原位置，畢竟是渡假村，地形不會太嚴峻。」

褚冥漾喔了一聲感覺放心不少，重新打開食慾嗑蛋餅，大概是要吃暈車藥的關係，這次沒有飲料，取而代之是遞過來的一瓶水，「對了，阿利學長他們呢？」聽說另一台車是對方開的。

「先去接外宿的，然後加油，我們等等到附近的加油站會合。」冰炎說完往旁邊一瞥，剛好女宿的兩人也到了。

「讓你們久等了！」米可蕥拉著學姊急急跑過來，「抱歉，我們剛去排隊起司蛋餅吃太久了！」兩個女孩露出歉意的表情。

難怪她們不是從宿舍出來，原來是出校去覓食了。

冰炎說了聲還好。

「我也才剛下來而已。」褚冥漾也說，直屬倆各自接過女生的行李放車廂。

確認沒有遺漏東西，四人準備就緒紛紛上了車。

對於座位，幾個人並沒有糾結太久，「我和庚庚坐後面好嗎？比較方便聊天～」米可蕥親暱地勾著直屬學姊的手徵求車主同意。

冰炎說他們喬好就好，褚冥漾表示沒意見，於是他把吃完的紙盒丟到就近的公共回收桶，入座副駕駛座繫上了安全帶。

「藥半小時後再吃。」冰炎交代了聲，換檔倒車到轉角的空曠處把車轉正，駛離校園。

離開學校轉彎順著路直直往前開，不久便在經過的第一間加油站看到靠邊停在出口處的深灰色休旅車，陽光照射下反射的金屬光澤辨識度挺高。

阿斯利安透過車窗看到他們的車，毫不拖泥帶水直接踩油門適時地插入車陣中。

冰炎刻意放緩車速讓領路的深灰色休旅走在前頭，兩台車皆開了導航輸入所在地位置，不過以防萬一，還是會由阿斯利安車上的西瑞確認路線。

白色休旅車內播放電台放送的現代歌，國內、日韓、歐美皆有，音量保持適中，不吵也不至於太安靜，偶爾會伴隨著後座女孩們輕聲的哼唱。

褚冥漾聽著車內的音樂，忍不住微微側過頭看了看隻手握著方向盤，隨意撐著頭等紅燈的學長，大概是因為自己不會開車吧？總覺得……有點帥。

不，應該說基本上學長有做什麼不帥的嗎？他再度感嘆老天的不公平。

紅眼注意到看過來的視線，「幹嘛？」

「沒事！」黑色腦袋馬上撇過去看窗外風景，黑眼有點扭捏地亂飄。

褚冥漾現在說其實坐不慣副駕駛還來的及嗎……？平時比較常坐的就屬家裡的車，副駕駛通常都是屬於老媽的位子，他跟老姊兩個小孩都嘛在後坐偷閒。

坐副駕……意外的挺彆扭，褚冥漾也不知是基於什麼原因，尤其……黑眼瞄了幾下近乎一塵不染的座位以及周邊，雖然整台車都很整潔，但是該怎麼說呢？完全沒有乘坐痕跡的前坐給人感覺……學長的車，副駕駛座好像還沒什麼被坐過的樣子。

心跳冷不防漏了一拍，像在呼應這個想法般，讓褚冥漾愣了一下，就是不明白自己為何而緊張。

還有正確來說，這不是學長的車，是學長家的車才對……好像也差沒多少。

算了，總歸大概就是不習慣吧？等等應該就不那麼在意了，他想。

路途還長呢。

※※※

路上不知打了幾次瞌睡的褚冥漾第N次醒來，看了下時間，發現已經開了差不多兩小時。

雖然不到寒假出遊的高峰期，不過路上多少還是會塞車，走走停停的，有時又是一路順暢。

黑眼透過後照鏡察看了下後方，後座在滑手機的庚學姊，以及跟他一樣剛醒來，靠著庚學姊的肩膀揉了揉眼睛的喵喵，黑色腦袋忍不住也轉過去看了看駕駛，對方還是一貫專心地開車。

「學長。」雖然可能是白擔心，不過褚冥漾還是覺得有必要說一下話，才不會讓對方無聊到想睡，「大概還要多久才會到啊？」

紅眼瞥了下導航，「再兩小時，估計。」冰炎打了方向燈、轉動方向盤跟著前頭的車輛切換車道，轉彎往右切出去，從頭到尾都跟對方的車尾保持安全距離。

這時米可蕥的手機傳出鈴聲，本來就拿在手裡的她馬上接通，「喂？好，我問一下喔。」她將手機暫時拿開，跟車上的人說，「千冬歲他們說想在前方不遠的咖啡店停一下，問我們有沒有要喝。」

這個提議獲得全數通過，行駛在路上那麼久了，大家都略顯疲態，更何況接下來還有一半的路程。

當然，最辛苦的莫過於駕駛。

幾分鐘後，兩台休旅駛進咖啡店的停車格，冰炎把車停好後，熄火放他們幾個下車。

「學長想喝什麼？」打開車門出去的褚冥漾探頭問，他們三個人都打算進店裡看菜單再打算。

「全冰美式。」冰炎稍微打開車窗，閉眼捏了捏眉心道。

褚冥漾愣了愣，不懂，姑且先記著，就先跟兩個女生趕緊進去店裡，免得讓人等太久。

晚一、兩分鐘進來的千冬歲和夏碎在比他們後面一點的隊伍裡。

「全冰美式就是美式咖啡全冰不加水。」趁著排隊，庚解釋道。

褚冥漾聽了不禁皺眉，雖然是為了提神，可是這麼冷的天喝這麼冰不太好吧？

「漾漾要喝什麼？」米可蕥抬頭看了看牆上的價目表，沒什麼興趣而收回了目光，改拿出手機將查到的東西亮給同學看，「登登！隱藏菜單！漾漾有看到想喝的儘管說，我們幫你點！」畢竟有的配方有點小複雜，不常喝的人可能就點得不是很流利。

「我其實不怎麼喝咖啡……」褚冥漾刷了下頁面，發現學長說的全冰美式其實也是隱藏菜單之一。

「不喝咖啡也有不含咖啡因類的選擇喔。」庚貼心地幫他把頁面往下滑，「喏，這邊這些都是。」反正排的人不少，有得是時間慢慢研究。

「喵喵要覆盆子瑪奇朵！」早就已經想好的米可蕥道。

庚想了想，「我應該會點焦糖馥芮白。」

褚冥漾一路往下滑，看到了一款有點親切感的熱飲，然後又往上滑回去咖啡區看了看，還真被他找到能取而代之的飲品，「那個……」他向室友組道出兩款飲品。

收到對方難得擅自的要求，米可蕥和庚面面相覷，笑了笑，「好啊！」不過後果自負喔！

※※※

叫到了號碼，米可蕥和庚取了餐，將褚冥漾的兩杯先遞給他，「漾漾先回去給學長吧！千冬歲他們還要一點時間，我過去和他們等，順便看他們點什麼。」米可蕥輕推了推友人，「去吧，別讓學長等太久。」然後兩個女孩各自拿著飲品往千冬歲那邊走了過去。

好吧，反正她們說可以先回去就回車上吧，褚冥漾聳了聳肩，拿著一熱一冰的飲料走出店面，找到了車就騰出手拉開車門坐進去。

原本閉目養神的冰炎睜開眼，注意到只有一個人回來，「其他人呢？」

「她們在裡面等千冬歲和夏碎學長。」褚冥漾將飲料放在車內的杯架上。

冰炎一眼就認出跟他點的截然不同的飲品，瞇起眼，「這什麼？」本該整杯深褐色的液體卻注入了白色不規則的紋理。

「大理石美式咖啡。」黑眼心虛地往旁邊游移，褚冥漾抱著必死的決心捂著頭，為自己的擅自作主解釋：「那、那麼冷的天喝太多冰不好！有、有有幫你加雙倍濃縮了！還有……還有……加了一份奶泡跟焦糖糖漿，比較不會傷胃……啊咧？」

預想中的暴力遲遲沒降臨，褚冥漾偷偷睜開眼偷看，也沒有拳頭突然在他眼前放大。

只見冰炎怡然自得地插了吸管直接拿來喝，紅眼瞥過去，「你啥時學會自作聰明了？」他看著戰戰兢兢卻還是自作主張的直屬學弟，現在則是一臉懷疑人生的蠢臉。

褚冥漾見學長真的沒有施暴的打算，才有些後怕地放下手，黑眼又偷看了他一下，「反正又沒差多少，都嘛是美式……」還小小聲地替自己辯白。

冰炎不禁輕笑，挑眉，「還懂得有樣學樣了？」語氣免不了調侃。

就是學你怎樣？黑眼默默撇開當作默認，卻不敢向惡鬼聲張，褚冥漾趕緊拿自己的飲料來壓壓驚。

溫熱的香草抹茶豆奶卻不至於太燙口，取代牛奶的豆奶減輕了油脂的膩味，多了一份清爽，混著香草糖漿卻又誕生出一股濃醇感，和著濃濃的抹茶相得益彰。

褚冥漾喝了幾口才滿足地放下，「我覺得這個也很適合學長耶，有點像是……抹茶口味的蜜豆奶？只是不會那麼甜。」

聽到關鍵字，立刻引起某人的興趣，「真的？」

褚冥漾點點頭，「要喝喝看嗎？」其實他真的是比較鼓勵對方喝熱的會比較暖和。

冰炎接過熱飲啜了一口，還給了學弟，「是不錯。」

褚冥漾發現，直屬學長只要一提到蜜豆奶，對甜食跟糖分的容忍度就會寬容很多，這是什麼雙重標準？

所謂雙重標準，無非就是米可蕥和庚回到車上所看到的景象。

當綠色目光看到學長將喝過的熱飲遞還給同學這樣意外和諧的畫面，而不是想像中單方面痛揍的暴力場景，米可蕥再次確信自己之前對褚冥漾說過的話。

能夠得到冰炎學長這樣的態度，非漾漾莫屬了，她對此深信不疑。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