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入學時,有個學姊……姑且叫T學姊吧,她與其他三人搬入學校宿舍的一間四人房。

因為四個人都很忙,每天起床就是趕課,還有社團活動要忙,所以剛開始的時候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但是學姊她們都同時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情。

就是房間裡時不時會聽到塑膠袋摩擦的聲音。

因為聲音不大,她們想著可能是電風扇在吹的緣故,不過隱約覺得這個聲音越來越頻繁。

甚至有時,當四個人背對著背各自用電腦的時候,偶爾會感覺到身後有人走過,可是不管是誰回頭看,就是沒有人。

有時候是兩人聽到聲音同時回頭,依然什麼都沒有,彼此只能面面相覷。

久而久之,大家就習慣了這種現象,畢竟無傷大雅。

直到有一天,這天T學姊回到宿舍發現其他三人都還沒回來,她因為身體不舒服早退回來休息,直到同學Call她去吃飯,她才爬下床去浴室梳理準備出門。

T學姊對著浴室的鏡子梳著頭,就在這時,她聽到了塑膠袋摩擦的聲音。

她想著又來了,不太在意,繼續梳頭。

這時,她感覺有人從背後走過帶起一陣風,立刻轉頭一看,身後什麼都沒有。

應該是錯覺吧。T學姊想。

就在她轉回來打算繼續梳頭,一回頭撞見了駭人的一幕……

鏡子中的自己身後曾幾何時站著一個女人,女人頭套著紅白條紋塑膠袋,袋子隨著她的呼吸舒張起伏,發出塑膠袋磨蹭的聲音。

T學姊昏倒了,後來被人發現且跟舍監講了這事,沒多久四個人便搬了出去。

從此,那間房便成了空房,聲稱被當作了儲藏室。

而事後T學姊她們才知道,原來那間房間之前住過一名中文系學姊,在深夜吞安眠藥自殺了,因為死意堅決,她還在頭上套塑膠袋把自己活活悶死──

「自殺事件後,那間房間被封上一年,又隔了兩年,直到T學姊這屆什麼都不知道的新生入住,誰知道沒多久就發生這種事,才決定永久封閉那間房。」冰炎說到這,剛好輪到了他們。

「進去吧。」他若無其事地說,率先走了進去。

故事聽到這裡的褚冥漾臉色有些發白,他咬了下唇企圖讓自己有些氣色,硬著頭皮跟了進去。

一進去他就想反悔了,腳像生了根僵在原地躊躇不前。

裡頭光線昏暗壓抑,周邊塑造成像是街景的樣子,讓人彷彿踏在烏雲密布的街道上。

很安靜,沒有任何恐怖氣氛的BGM反倒更恐怖!

冰炎走沒了步就注意到沒人跟上,回頭一看發現人還杵在原地,皺了下眉,「你不走是想住在這嗎。」語氣有些不耐煩了。

「來了來了!」褚冥漾三步併作兩步跑過去,他才不要一個人待在這種地方!

兩人一路走來寂靜無聲,偶爾有遠遠傳來的尖叫聲,兩旁就是一般的日式街道,景物乾淨又空虛,偏偏每隔幾公尺就會佇立幾根電線杆、道路廣角鏡、行人專用告示牌增加視覺死角,不是很遼闊。

褚冥漾總有種錯覺,感覺廣角鏡時不時有人影晃過去。

這時,一個穿著圍裙的女人迎面走了過來,讓他腦內的警鈴瞬間大響,不禁退了半步。

同樣看到女人的冰炎瞇起眼,不動聲色。

「歡迎回來。媽媽要買菜,你趕緊回家吧。」面無血色的女人眼神空洞,兩手空空的雙臂無力地垂在兩側,她自顧自說完,不理他們就直接擦肩而過,一晃一晃地離去。

褚冥漾有些僵硬地回頭瞥了眼真的頭也不回的女人,一頭霧水。

「走吧。」冰炎說,不再為那個女人猶豫,再度邁開腳步。

……NPC?這是哪門子的鬼屋怎麼會有NPC?路上褚冥漾都在想這個,然後,一滴水滴落到他的臉頰。

水?他敏感地抬頭看了看烏漆墨黑的天花板,看不出機關在哪,但是真的在滴水……不對、應該在下雨是吧?

是那種不至於會淋濕的綿綿細雨,而且沒有太久,忽停忽下的。

這種刻意塑造的日常街景跟陰雨綿綿讓褚冥漾不太舒服,雖然還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可是這種好像要表達什麼,暗示性寓意的千篇一律景物讓他精神緊繃到有些疲乏。

景物基本沒什麼在變,只是叉路很多,聽說出口也不只一個。

而且,感覺他們挑的這條路……電線杆跟行人專用告示牌有變多的感覺。

有股既視感。

然後空虛的周圍漸漸出現一種不著調的女人聲音,好像……好像是從電線杆發出的……毛得褚冥漾全身緊繃,他胡亂回頭張望──什麼都沒有。

可是那個聲音很像剛才說要買菜的女人……褚冥漾甩甩頭,緊跟著沒有任何反應筆直前行的學長。

女人的聲音嘎然而止。

「媽媽很快就回來了,她不可能放著你不管,所以你要振作一點喔。」

褚冥漾被突然出現在身後的男人給嚇了一跳,身體下意識又往學長那邊靠了一點尋求庇護。

又下起了雨。

「下雨了啊……」男人卻只是順著他們方向走過來,停在他們旁邊,頭低低的,語氣像在哄小孩,「好咧,跟爸爸比賽看誰先到家吧!」男人做起跑姿勢,然後衝了出去。

「什、什麼鬼……」褚冥漾對消失在轉角的人啞然失色,極度不解。

紅眼對著轉角瞇了瞇,冰炎嘖了一聲,抓著學弟加快速度往前走,顯然沒耐性看這些路人慢慢演。

褚冥漾聽到後方像是在悲鳴的呼喚聲,含含糊糊的聽不懂在說什麼。

聲音好像越來越近,他不敢回頭,連忙加緊腳步,卻在下一秒撞上學長的肩膀,捂著鼻子往後踉蹌一步。

他們眼前出現一輛警車的大型道具,車子旁邊有兩個人在爭吵。

「你到底有沒有好好找啊?我的妻子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剛才在雨中衝刺的男人扯著疑似員警的人質問。

「所以不是說了嗎?有在加強巡邏了啊。」員警臉色灰敗,起初是正常地安撫男人,「在巡了哈哈……在尋了哈、哈哈巡邏…哈哈……」漸漸的語氣越來越奇怪,甚至發出滲人的笑聲。

「可惡,你在笑什麼啊!」男人粗魯地晃著那名員警,然後注意到褚冥漾他們,霎時鬆開了手,「你回來了啊。」

什、什……到底什麼情況?那個女人失蹤了?褚冥漾被那兩個人看得頭皮發麻,手臂猛然被扯了一下,「快走!」

什、什麼?褚冥漾無預警被拉著磕磕拌拌地奔跑,還在狀況外,「學……」他好像聽到後頭又有聲音了。

「不要回頭!」冰炎頭也不回地喊道,扯著他一路跑。

但人有時就是犯賤,偏偏褚冥漾聽到這一句反而好奇地回頭──

一個全身斑駁破爛的女人冷不防在三步遠的距離追趕。

「啊啊啊啊啊啊!」褚冥漾唾棄自己的作死!

「不是叫你別回頭嗎!」冰炎沒空騰出手巴他,受不了噪音轟炸而怒吼,「吵死了閉嘴!」

褚冥漾連忙閉上嘴,不是因為學長的怒吼,是因為那女人追了一段突然停了下來,「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不會讓你一個人……不會…讓你一個人……」呢喃般的怪腔怪調漸行漸遠,卻仍然迴盪在整條街道。

兩人奔跑的腳步沒有歇下,街景不知不覺多了很多半截染血的電線杆,破舊的藍色告示牌時不時穿插其中。

然後褚冥漾終於想起這景象為什麼該死的眼熟了……這不是那個叫《翌日》的遊戲嗎!到底是哪個白目想的點子啦!

圍裙女悄然無息在前方現身。

「嘖!」冰炎緊急一個拐彎閃進窄巷,扯著褚冥漾才不至於讓他順著離心摔出去。

啪的一聲,一堆手赫然從牆壁鑽了出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褚冥漾一陣亂叫,掙扎著拼命拍掉扯他衣服的怪手!為什麼都集中在他那裡啊啊啊!

冰炎甩開腳邊的,迅速靠過去打掉把人扯得太誇張的手,「鬆手!」

牆縫裡的人收到紅眼殺人般的視線抖了下,突然鬆開,讓拉扯中的褚冥漾差點跌倒,衣領及時被拽住才不至於撲街。

悲鳴聲又開始接近了。

冰炎不由分說拉著人就跑,大街小巷亂竄。

「學、學學學長……」褚冥漾聲音狂抖,因為一路上一直碰上無所不在的鬼,幸好都被學長給躲開,「你知道出口在哪嗎?!」

「閉嘴跟緊就對了!」前頭只扔給他這句,顯然被這場追逐戰搞得很煩。

趕巧,路邊的告示牌突然在兩人之間倒了下來!

雖然應該不會痛,褚冥漾仍下意識甩開學長的手,才不至於讓東西砸到兩人。

「嘎……嘎、嘎……」

他驚恐地轉過頭,看到赫然出現在身後的紅衣女孩用很奇怪的姿勢蹦了過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過來!!!」他慘叫著,腳不聽使喚地隨便拐了彎就要逃逸!

「褚,不是那裡!」冰炎來不及阻止,瞥了眼同樣有鬼的後方,嘖了一聲,只好拐進另一條巷子跑。

 

※※※

 

那、那那那傢伙又是打哪來的?跟剛才看到的女鬼不一樣……褚冥漾確認暫時沒有人追來,停下來喘著氣,始終在狀況外。

他不想玩這什麼大逃殺了……停下來的他扶著牆不禁有些自暴自棄,真的很累了。

突然,他捂著嘴壓抑顫抖的喘息,死貼著電線杆躲起來,冷汗直流。

巷口冒出一把突兀的紅傘,矮小的身軀轉悠著傘,安靜地佇立在巷口老半天。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那傢伙才終於走了。

褚冥漾靠著矮牆頓時鬆了口氣,差點腿軟。

「找到你了。」紅衣女孩冷不防爬上牆頭湊到他的腦袋旁,長髮披散的頭顱呈九十度跟他近距離面對面。

「噫!咳……咳咳……」褚冥漾嚇到整個人嗆到,跌跌撞撞地往後踉蹌拉開距離,不顧難受再度狂奔!

學、學學長救命啊啊啊啊!!!

 

※※※

 

冰炎走在路上,短時間內沒再遇到誰,他看了看已經確認的出口方向,一時抓不準是要直接出去,還是繼續找人。

說不定那傢伙已經先出去了?也不無可能。

嘖、如果還在就出點聲啊,那個笨蛋。冰炎對自己的漫無目的有些煩躁。

「噫!」這時,他的耳朵輕而易舉捕捉到了某個笨蛋繚繞的慘叫聲。

找到了。

他勾了勾嘴角,立刻循著取而代之的嗆咳聲拔腿追上去。

倏地,旁邊的巷子衝出一個人!

冰炎是煞駐車了,可是褚冥漾沒有,一頭往他身上栽,兩人撲街摔倒成一團!

褚冥漾吃痛地捂著額頭想爬起來,冰炎反扳住了他的腦袋按回自己身上,紅眼不顧現下的狼狽瞪著站在他們不遠處,臉糊在一起非常恐怖的紅衣女孩,口氣非常不好,「你到底想怎樣!」那張臉絕對會引來某人的尖叫連連,他可不想被魔音穿腦。

女孩靜靜地指向出口處,面上無辜地猙獰著。

冰炎對她翻了個白眼,起身拖著人直接往出口走了出去,順手把某人還在神遊的魂給巴回來。

「出來了!」周圍是朋友們的議論紛紛,對剛才的刺激意猶未盡。

褚冥漾捂著前後受創的腦袋,欲哭無淚。

可惡……他打死都不要再逛該死的學校鬼屋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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