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雨知時節

約好一起吃飯已經過了一個禮拜，也就是今天中午。

褚冥漾他們四個人想當然耳是下課後直接一起過去，地點也很近，是一間開在學校附近的簡餐店，走路的路程大概五分鐘就到了。

畢竟才剛認識嘛，也不好去太遠的地方。

到店門口的時候，褚冥漾已經看到自己的直屬站在外面在等其他人，他們四個人匆匆跟學長打了招呼。

「蘭德爾等會兒才會到。」冰炎跟學弟妹們交代了聲，然後一群人先進去點餐。

順帶一提，蘭德爾是萊恩的直屬學長，聽說是三年級的學長。

因為一樓都是散客桌，所以團體的話直接上二樓才不會太擠。

他們一上樓就看到有個人正在把兩個桌子併在一起，顯然是在湊八人座。

但是讓褚冥漾訝異的是，這個人長得好眼熟。

冰炎熟門熟路跟對方打了招呼，然後過去幫忙把椅子移過來。

「哥，我們先去盛湯跟飲料。」千冬歲朝那人知會了聲，然後拍了下就近的褚冥漾要他跟著下樓，因為餐具跟喝的都在下面。

對齁，褚冥漾這才想到了為什麼，因為那個人長得跟千冬歲很像。

「夏碎哥是我同父異母的兄長。」一邊把湯盛進碗裡，千冬歲跟他們說。

「嗯……」聽到同父異母多少都會感覺微妙……褚冥漾對著四種口味的飲品煩惱著，「你們要喝什麼啊？還有學長他們呢？」

「全部都檸檬紅茶好了，要續杯的時候再自己下來裝。」千冬歲說，省得朋友繼續糾結要怎麼裝。

已經拿好餐具的米可蕥把八個免洗杯遞過去，「來，給你！」

「謝謝。」褚冥漾接過，依言全都添裝了檸檬紅茶。

「你們不用想太多，雖是同父異母，不過夏碎哥待我很好。」聊到這個話題，千冬歲勾起淡淡的笑意，「沒有電視八點檔演的那些隔閡，所以不用那麼小心翼翼。」

「這樣啊。」褚冥漾看著朋友難得放柔的的表情，想著他們感情一定很好。

不過等一下……

「你哥怎麼會在這裡？」褚冥漾從剛剛開始就覺得很奇怪。

拜託不要跟我說是……最好都那麼巧啦！

果不其然，千冬歲說：「夏碎哥是我的直屬，當然也來吃飯。」

「……」屁咧、你們耍老千啊？！褚冥漾瞠目結舌，「不、不是我要說，那你到底是怎麼抽……」

「我才不承認我哥以外的直屬！」千冬歲突然很有幹勁地打斷他的話，然後冷笑，「所以不管是誰抽到這個大獎，我都會不擇手段討回來。」

很好，這個人承認他耍老千了。

「哎哎哎，喵喵可沒作弊喔！真的只是因為很Lucky！」米可蕥趕緊舉起手發誓。

好吧，隨你們高興啦……褚冥漾已經不想追究了。

「是說原來直屬還可以用換的喔？」褚冥漾呢喃了句，完全沒想過這個可能性。

「怎麼，你也想換？」清冷的聲音突然在旁邊響起。

褚冥漾條地抬起頭，就看到不知何時已經下來要幫忙拿飲料的直屬學長。

冰炎聽到他的自言自語，表情也沒什麼變化，逕自拿了幾杯飲料就轉身上了樓。

徒留褚冥漾在原地一陣尷尬。

……如果換掉，於對方而言也是省去一樁麻煩吧？可他心裡堵得慌。

※※※

一群人剛坐定位子，據說等會兒才會到的三年級學長也來了，坐在萊恩隔壁靠外的位子。

那個人長得很高，比兩位二年級學長都來得高，大概有一米九吧？長相完全就是歐美人種，而且衣衫筆挺的，就好像好萊塢電影裡走出來的人。

褚冥漾的腦袋不禁浮現《暮光之城》的宣傳海報圖。

「發什麼呆，快點。」菜單突然被移到褚冥漾的桌前，不知何時已傳到他這裡了。

然而他定眼一看，上面根本只有寥寥三筆，見鬼了怎麼才這樣？他坐中間耶！

「怎麼還那麼多人沒點？」褚冥漾問。不要跟我說你們整群都選擇性困難，這樣選擇性障礙的我要怎麼辦？！

「宮保雞丁飯是我的。」萊恩舉手說。

「我跟歲是蒲燒鯖魚跟薑汁燒肉。」千冬歲的兄長說。

那照理說從對面的萊恩開始逆時針輪下來，應該輪到冰炎了才對。

至於兩個女生已經在一開始先承認自己的選擇困難，所以請其他人先點，等等當作參考。

褚冥漾奇怪地看了直屬一眼，「學長你要不要先……」

「沒關係，你先看。」紅眼看了他一眼，「我等等再補上去。」

喔喔，原來學長也有選擇性困難啊！認為應該是這樣，褚冥漾瞬間又覺得直屬學長更有親切感一點了。

然後他……啊靠、他也有困難啊！誰來顧慮一下他的感受……

話雖如此也不敢耽誤太久，褚冥漾隨便畫下一筆蕃茄義大利麵了事。

因為現在大家都還不熟，吃飯可能沒辦法像在家裡一樣太自在，所以他也不敢點分量太多的東西。

「哇……漾漾真有勇氣。」旁邊的米可蕥探頭過來看看同學點什麼，看到那一劃義大利麵時發出了不明所以的感嘆。

「嗯？」什麼意思？褚冥漾疑惑地看向右手邊的金色短捲髮腦袋。

米可蕥旁邊的庚也偏過頭看了眼菜單上的畫痕，彎起輕鬆和煦的微笑，「沒關係，試試看也無妨，說不定漾漾會喜歡呢。」她直接跟著米可蕥叫暱稱，因為她已經從學妹口中聽過很多關於她朋友的事了，也稱得上認識。

什、什麼？難到他點了一個分量意外很多的東西嗎？不然女生怎麼都這個反應？褚冥漾疑惑的眼神飄向對面。

「別看我啊，我沒吃過不知道。」千冬歲聳聳肩。

好吧……如果是份量問題，那對女生來說很多的話，對他應該是還好啦。

褚冥漾決定不改，趕緊把菜單往左邊推，怕直屬學長等得不耐煩。

紅眼也看了下自己學弟落在上面的筆劃，然後冰炎幾乎沒什麼猶豫，紅色蠟筆在香酥雞排飯畫上一筆。

耶？褚冥漾像是看到什麼世界奇景而睜大了眼睛，他再度看到學長點了一個感覺很不像是他會吃的東西。

他很難想像學長啃雞排的樣子。

後來剩下幾個人也都點好了東西。

那個叫蘭德爾的學長好像點了跟褚冥漾一樣的義大利麵，只不過口味是白醬；兩個女生點了鍋燒類，然後再單點一兩樣東西。

等待餐點上桌的期間，蘭德爾掃了一圈整桌的人，悠悠開口：「話說，你們彼此都已經認識了？」不然照理講氣氛應該更尷尬才對。

「沒，我跟夏碎同系，其他的也才剛認識不久。」褚冥漾聽到他隔壁的學長這麼說，然後勾了勾嘴角，「不過跟你應該也算認識吧，記得我們之前有合作過幾項專題嗎？學長。」

狹長的紫藍色眸子看過去，勾了下不易察覺的弧度，「記得，能讓我記住的學弟不多。」

冰炎笑了笑，欣然接受了對方拐彎抹角的賞識。

「那麼要來自我介紹嗎？」褚冥漾斜對面的夏碎提議，這也是這次的餐會目的。

「我也想認識一下學弟妹們。」他的嘴角揚起柔柔淡淡的弧度，「歲肯定受了你們不少照顧，在此先謝謝你們。」

不，應該是我受到很多你弟的照顧才對……褚冥漾被道謝都有些不好意思。

「哥……」瞥了兄長一眼，千冬歲也推了下眼鏡掩蓋自己的不好意思，自介就匆匆帶過了，「雪野千冬歲，一年級。」

「那麼輪到我。」對於胞弟的彆扭，夏碎只是笑了笑，「藥師寺夏碎，二年級，跟冰炎同班，是千冬歲的哥哥兼直屬，請多指教。」

靠在椅背上，冰炎一開口老樣子乾脆到不行：「名字應該不用我多說，二年級，褚的直屬。」一句概括的總結也非常簡明扼要。

好囂張……褚冥漾想，但他的自信不是沒道理，因為全校應該很難會有人不知道這人。

「褚冥漾，一年級，請多指教。」他也講得很簡單，因為實在不曉得自我介紹要講什麼。

「我叫米可蕥，一年級，因為養了一隻貓，所以綽號叫喵喵！然後庚是我的直屬兼室友，但其實我們高中就認識了，她那時也是我高中的學姊。」米可蕥很歡快地介紹她自己，順便道出跟自家直屬的淵源，「還有漾漾、千冬歲跟萊恩是我的同班同學，也是我入學交到的朋友！」

彎起溫和的笑容，庚柔柔地看了米可蕥一眼，緊接著開口：「我叫庚，二年級，是喵喵的直屬，我常常從她那裡聽到很多有關她朋友的事，所以對幾位學弟算是早已有了初步的認識，以後有什麼問題也可以來問我喔。」

接著本來輪到蘭德爾，不過基於禮儀之類的？對方優先讓自己的直屬學弟先講。

「萊恩．史凱爾，一年級，平常都由歲照顧我居多，所以夏碎學長不用那麼客氣沒關係。」萊恩也是很簡單地介紹完。

千冬歲瞥了他一眼，挑眉，臉上寫著「你也知道啊」。

他們兩個真的很愛鬥嘴……單向鬥嘴，褚冥漾看著覺得有點好笑。

「看來壓軸是我了。」藍紫色眼眸非常悠閒地掃了眼學弟妹們，薄唇勾起微乎其微的弧度，「密西亞．D．蘭德爾，三年級，萊恩的直屬。」

接著他若無其事地扔出重磅彈，「我有個男朋友，叫尼羅，下次有機會再介紹給你們認識。」然後依然面色不改，「還有問題嗎？」

褚冥漾睜大眼睛，目瞪口呆。

他偷瞄了眼對面的同學，千冬歲顯然也被突然的發言給愣了好大一下。

嗯嗯好險，看來不是只有他大驚小怪，有人也跟他一樣是頭一回見識到有人出櫃出得那麼輕描淡寫、泰然自若。

「有！我有問題！」米可蕥還真的很捧場地舉起手，「請問你是1……唔！」

左右兩邊的褚冥漾和庚立刻捂住女孩的嘴巴，拜託、求知欲可不可以不要那麼旺盛！

蘭德爾勾起詭異的笑，「你說呢？」

這時服務生非常合時宜的過來上菜，才掃掉蘭德爾恨不得承認自己是上還是下的興致。

褚冥漾抽了抽嘴角，他真的沒見過有人出櫃出得那麼積極就算了，還興致勃勃的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