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雨知時節

開學第一天的早會，因為同學間都還不認識，所以老師就隨便點了幾位當幹部，然後丟出了好好做的話，學期末會有嘉獎這種不太誘人的獎勵。

畢竟在大家都不認識的情況下叫不動人也不好做事，所以被選中的人多半都沒什麼興致，尤其主要幹部各個都苦著一張臉。

除了一個人例外。

褚冥漾有些奇怪地瞄了眼他右側隔壁桌，從剛剛被點到要當學藝股長就很興奮的女生，匪夷所思。

不過也不至於到太奇葩，因為對方看起來就是一副很活潑的樣子，說不定以前國高中也是那種很喜歡做幹部的勤奮學生。

喔，順便一提，褚冥漾左邊鄰桌的千冬歲剛才也被選為衛生股長，他那時也是完全沒有要推拖的意思。

不，應該說根本樂在其中的樣子。

褚冥漾黑線，這年頭上大學很流行當幹部嗎？還是說為了未來四年後的履歷加分？他的同學都想到這麼遠了是嗎？！

「我來告訴你我求之不得的原因吧。」千冬歲推了下眼鏡，彷彿發出精明的叮一聲，然後冷笑道，「因為一年級都要掃外掃區，當了衛生股長就可以不用做打掃工作，只要指揮其他傢伙掃就行了。」

褚冥漾這才知道他的邪惡計謀！

「放心吧，漾漾。」肩膀被拍了一下，萊恩默默從褚冥漾身後的座位探頭出來，「歲不會讓你太辛苦的。」

「對，我不會讓漾漾太辛苦的。」眼鏡底下的黑眸瞥了眼褚冥漾身後常常跟空氣融為一體的人，千冬歲發出黑心的宣言，「而萊恩你呢，就做好心理準備掃最大塊的區域吧。」

因為老師肯定從頭到尾都沒看到這傢伙，每次壞的都沒這傢伙的份，看了就火大。

「嗚！」某人發出受傷打擊的聲音，默默飄了句，「……可是這樣我會來不及搶早餐店阿姨現做的飯糰……」

「放心，等你掃完回教室，飯糰就會在你桌上了。」千冬歲老神在在地說。

然後，褚冥漾彷彿看到一朵朵小花從後方飄出來，「謝謝歲，你人真好。」

好個頭啦好咧！褚冥漾想翻萊恩白眼，他怎麼這麼好唬爛啊！

千冬歲滿意地笑了笑，推了下眼鏡，「那就這樣。」其實他也只是說說的而已，還不至於對自己的朋友那麼殘忍。

這種體力活還輪不到萊恩這種犯傻的來做，自然是由班上其他不熟的路人甲乙丙來勞動就行了。

這邊聊著，褚冥漾注意到旁邊有一道視線時不時往這裡看，於是轉過去，剛好對上一雙綠色的眼睛。

「哇！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盯著你們看的！」那個女孩慌張地道了歉。

別呀，我們什麼都沒說，你就自己先招了，還能再更蠢一點嗎……三個男生表示無言。

「沒關係，我們不介意。」千冬歲咳了一聲化解尷尬，「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女孩來回看了下三個男生，眨了下眼睛，「沒……只是下一堂物理課要小考測試班上的基礎能力，我想說你們怎麼還有心情聊天。」

這個女孩就是剛被選中的學藝股長，她用著很天真無邪、虛心求教的語氣發問，然而卻點出了連褚冥漾都不知道的事情。

蛤？他剛是不是耳朵抽筋聽錯了？

褚冥漾一陣晴天霹靂，立刻滑開手機從雲端翻出之前高考練習的題庫惡補。

然後他頓了一下，又抬頭奇怪地看了眼仍舊沒有要動身複習的兩位同學。

「我放棄。」他後面那隻直接丟出這句話。

「有什麼好看的，反正之前高考怎樣、現在考出來也就那樣。」千冬歲聳聳肩。

對耶，也有道裡，畢竟他們結束高考沒有很久。褚冥漾有種突破盲點的感覺。

「可是整個高中三年的物理題目很廣耶，我還挺怕自己會的老師沒出，專出我不會的……」女孩並沒有因為千冬歲的話而消除擔憂，眉頭有些皺起來，看起來是真的很沒把握。

「不然這樣吧。」千冬歲拿出手機點了幾下，然後轉過來給褚冥漾跟女孩看，「我敢打賭，老師待會考的十之八九不離這些。」

屏幕上赫然是他自己整理的筆記，只有少少的公式定律和幾道題目，沒了。

「真假？」褚冥漾瞠目結舌。

「要不要賭賭看？」千冬歲一臉玩味地把問題丟回去。

「呃，不用了。」不用賭也知道是他輸，褚冥漾直覺覺得最好不要懷疑這個同學蒐集情報跟統計的能力，會吃虧的。

「我把筆記傳給你們。」其實也只是鬧著玩的千冬歲點到為止，「順便也交換一下聯絡方式吧。」

「好啊。」

「贊成！」女孩啊了一聲，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還沒自我介紹，我叫米可蕥，因為有養一隻貓，所以之前同學朋友都叫我喵喵，不過我的貓現在在宿舍。」

這下子褚冥漾又得到了新資訊：原來宿舍可以養寵物。

這學校也太開放了吧！

看出褚冥漾的震驚，千冬歲補充了一句，「宿舍可以養，不過前提是寵物秩序要良好，不然舍監如果收到檢舉還是會處理。」

「我的貓很乖的！」提到貓的話題，米可蕥漾開甜美又雀躍的笑容，「下次帶給你們認識！」

社群APP都互相掃過碼，他們甚至設立了一個群組，千冬歲直接把檔案丟到記事本。

「咦？我剛才就有點好奇，你們三個是本來就認識嗎？」米可蕥提出疑問。

畢竟開學第一天很難得會看到已經成立起來的小團體。

「沒有，我跟漾漾是昨天認識的。」千冬歲指了指褚冥漾跟萊恩，「他們兩個是同一間宿舍。」

「至於我跟萊恩嘛，是很久以前就結下的孽緣。」千冬歲劃上冰冷的微笑如是說。

好過份……有人這麼定義朋友的嗎？褚冥漾吐槽歸吐槽，其實也知道對方只是說笑的。

因為他們兩個一看就是死黨嘛。

萊恩也曉得千冬歲只是說說而已，所以也沒什麼反應。

千冬歲轉過來，鏡片閃過一瞬反光，黑瞳橫了眼褚冥漾後面，從剛剛開始就默不作聲當縮頭烏龜的傢伙，「萊恩你最好有看，要是等會兒考太爛浪費我傳的筆記你就死定了。」

「……喔。」後方的座位頗不情願地飄出一個單音。

聞言，褚冥漾跟米可蕥都僵了一下，趕緊跟著埋頭苦讀起來。

開學第一天，他的同學們雖然、可能有時候有點可怕，但是都很好相處。

下課時看著八十分的小考考卷，褚冥漾鬆了一口氣。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