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6 招生二三事 @ 好雨知時節

「褚，雖然這樣對你很不好意思。」中午把參訪的團體帶隊到樓上教室放飯後，夏碎噙著歉意的微笑，「不過能請你中午接手帶一下參訪的班級嗎？」

中午反正也就看著他們吃飯跟午休而已，褚冥漾點點頭答應了。

「放心，我是真的臨時有系學會的事。」夏碎善解人意地安慰道，「不是因為眼睛痛撐不住。」

「……」褚冥漾的表情又僵了一下，莫名覺得很抱歉。

然後夏碎笑咪咪地拍了拍他的肩，把談了戀愛就降智的同學瀟灑地交給他認領，便風塵僕僕地揚長而去。

這下想反悔也來不及了……褚冥漾眼死了一下，只好認命跟朋友說一聲午餐PASS，然後滾上樓盡責當褓母，順便去拿夏碎學長留給他的便當。

聽說幫參訪團體訂的便當菜色都挺不錯，順代連幫忙帶隊的助理學生都有份，不吃白不吃。

說是褓母其實也沒那麼麻煩啦，畢竟還有班級裡的班導負責管教，該集合的時候也是交給班長點名就行了，他就真的只不過是上樓陪這群小孩吃個飯而已。

剛踏進四樓教室時，褚冥漾在門口戒慎地偷瞄一圈裡頭的高中班級，好險都在忙著吃飯聊天玩自己的，沒有理他這個默默加入的路人甲，便暗自鬆了口氣。

那是幸虧某人不至於沒良心到當眾指名道姓，任這群八卦崽子剛才上樓的沿路在他們窗外探頭探腦也探不出一朵花來，要不他打死都不過來成為一群迷弟迷妹的眾矢之的，又不是吃飽撐著。

是說現在教室裡的學生人手一盒飯盒，講台上原本盛裝便當的塑膠袋也已經空了，取而代之成了裝空盒跟廚餘的收納空間。

褚冥漾聳聳肩，大抵也猜到是便當有少訂，畢竟參訪學生多有登記，幫忙的學生數量卻不一定能掌握，偶爾會少他們的便當也情有可原。

反正有外援沒差，他才剛翻出手機……

「拿去。」手裡冷不防被塞了一盒本該被掃光的飯盒，他微愣了下，一抬頭就對上仍讓他有點窘迫的紅眼。

這便當塞得還真順手，簡直對他的出現毫不意外，褚冥漾蹙眉問，「那還有學長你的份嗎？」

「我……」冰炎才剛開口，飯盒就被推了回來，附帶收到學弟的一枚白眼。

只剩一盒你就乖乖吃啊，塞給我幹嘛！小狗現在也會反利用腦波無聲吠人了，真的是好的不學盡學一些沒營養的最快。

「千冬歲他們也剛要去買飯，我請他們順道幫我買回來就行了。」褚冥漾對整完他還無私奉獻的史前巨獸擺了擺手，「學長你先吃啦。」然後依言繼續滑開手機傳訊息。

冰炎對笨蛋難得的強硬無言幾秒，倒也妥協得乾脆，順手先把人拖到最後一排的角落，挑了兩張位子就坐才掀開便當慢慢吃。

還真的是有夠刻意的慢條斯理，褚冥漾抽了下嘴角算是服了，當他眼瞎看不出學長還在以防萬一保留便當啊！說實在的少吃一餐又不會怎樣，真的是……

果然，過沒多久手機就直接響了，他「喂？」了一聲也省了多餘的解釋，另一端的行動圖書館就自行會意了，「呃對……隨便買就行了，謝謝你們。」

這下學長放心了吧？黑眼往旁邊瞄了下，某人早就若無其事地恢復原有的吃飯速度，不得不說吃飯忽快忽慢的都還是很賞心悅目，看著看著他都餓了。

「看什麼看！」冰炎瞪了眼又在妨礙他吃飯的視線，作勢要把滿筷子學弟避之不及的配菜塞過去讓目光退散。

「沒看沒看！」褚冥漾立刻撇開頭，對茄子恨不得能閃多遠就有多遠！呿了一聲，徹底對這配菜跟他過不去的便當失了興趣。

紅眼對那嫌棄的表情危險地瞇了瞇，真的得想想辦法改一改這死小孩的挑食毛病……嘖，得從長計議。

就在他倆為了一個便當在明爭暗鬥，一部分吃飽也沒閒著的高中生可沒錯過學長們的眉來眼去。

畢竟千年難得一遇的天降型帥哥不看白不看，可瞧著高嶺之花跟這個相較之下就很路人的另一個學長的一來一往，這都高冷不太起來了……咳、就是兇了點。

一群閒閒打醬油保養眼睛的高中生們反倒互相擠眉弄眼，看不懂校草跟路人甲的關係啊！求解釋！

當然，沒有人理會這些八成是過客的小朋友們，帶領參觀可不提供聊天服務，想聽八卦嗑瓜子？先入學註冊學號再說吧。

「漾漾！我們幫你買了鍋燒意麵！」清脆響亮的聲音風風火火殺了過來，米可蕥衝第一餵食肯定餓壞了的朋友，「牛奶或沙茶二選一～另一碗就是喵喵的！」

「喵喵你跑太快了。」隨後就到的千冬歲對打探他哥的屁孩視若無睹，一樣自然地踏進來，「我看餓死鬼是你才對。」

「餓死鬼是我……還沒拿飯糰充饑跑不動啊……」跟著飄進來的萊恩附帶一聲微弱的抗議。

「謝謝你們幫我跑一趟，其實不用那麼趕啦。」褚冥漾向同學們投以感激的眼神，「喵喵你先挑吧，我都可以。」

「那怎麼行，短暫的午休時間可是很寶貴的！」米可蕥端走牛奶口味那一碗，跟另外兩個朋友一起隨意就坐，打算就地生根進食。

呃……黑眼瞥了下又偷偷摸摸圍觀過來的好奇視線，再瞄了眼學長好像也沒覺得不妥的意思，聳聳肩，飢腸轆轆地掀開蓋子，一聞到飄散的熱氣就受不了了，專心地打快朵頤，反正視線焦點哪輪得到他咧。

這下迷弟迷妹多了不只一打，又有一票男生來了精神！這位半路殺出來的學姊好可愛啊！

「吃慢點，燙到我就揍你。」吃飽的冰炎漫不經心地滑著手機，「用不著你趕，下午的招生我一個人也能頂，你遲些下樓會合也沒什麼。」

啊？什麼意思？褚冥漾把麵吸進嘴裡才轉頭遞給他一枚疑惑的眼神，怎麼講得好像夏碎學長不回來的樣子？

「聽說我哥他那邊忙不過來，安因已經幫你請好公假了。」買飯的途中早早打聽了消息，千冬歲非常鎮定地告訴他下午的課堂複習泡湯了，「放心吧，第五堂預計會透露的考題重點我再告訴你。」

褚冥漾愣愣地拿著捲了一坨麵的筷子，癟了癟嘴也就罷了，認命擔下工具人的使命，不管了、吃飯皇帝大。

紅眼無語地瞥了下淡定跟他一起栽進招生雜活的學弟，剛才到底是誰信誓旦旦認為少吃一餐又不會怎樣？現在吃相又活像餓了好幾天的津津有味又是怎樣？真是讓人不省心的傢伙，「你們幾個吃完先離開吧，他們快午休了。」

本來也只是習慣性三五好友一起吃個飯而已，吃飽的米可蕥他們點點頭，很乾脆地收拾撤退，「那漾漾和學長你們下午加油喔！」

吵鬧當中夾雜著可惜的哀號，是男孩子們心碎的聲音。

招個生而已是要加什麼油啦。褚冥漾無視那些惋惜的聲音匆匆揮了揮手，起身收拾掉完食的空紙碗，回到座位閒閒沒事做便玩起了手機。

時間一到，教室裡的學生們顧忌班導的臉色不敢造次，紛紛還有些浮躁地趴在桌面，這才漸漸安靜了下來。

隨著裡頭的光源暗了下來，冰炎悄無聲息地起身退出了教室，頓了下、回頭瞥了眼尾隨出來的跟屁蟲。

有樣學樣出來溜達的褚冥漾笑笑地問：「學長要去投蜜豆奶嗎？」

冰炎勾了下弧度，「你呢？想討飯後甜點？」然後得到巴巴湊過來的搖尾巴反應。

哼，小狗如今也成了他肚子裡的蛔蟲。

※※※

下午的招生流程很簡單，簡單到安因做為科系代表在實驗室講台上發表簡報時，褚冥漾無聊地站在邊邊角角，偶爾忍不住偏頭躲在學長背後偷打哈欠。

冰炎暗地裡用手肘頂了他一下，是要不要這麼光明正大！

這也不能怪他啊，被學長掩護嚴實的褚冥漾無辜地聳聳肩，因為無所事事旁聽什麼科系展望與出入規劃等等的超基本介紹簡報真的很助眠，夭壽睏。

呃，也有可能是飯後的蜜豆奶糖分太高的關係啦。

總之終於撐過枯燥的環節，再來就是帶全班一起做個實用的小獎品給他們帶回家就可以結束本系的回合，恭送他們去隔壁棟的直屬老巢。

當然，那些被玩過的玻璃器皿也是事後要回頭收拾的殘局就是了。

話說待會兒聽隔壁系的簡報應該不至於太無聊，因為學長的地盤他也沒去過幾次，五根手指都數得出來。

基本上給學生帶回去的產品當然都超簡單，比如這回是製作乾洗手。

身為助理的褚冥漾他們得負責把事先準備好的材料分配給每個學生，而安因在台上講解製程方式跟原理，反正就是高中生能輕易理解的簡單混合法而已。

是說像是乾洗手、精油之類的在家裡也可以DIY，總之就是娛樂性質的化學小講堂。

清靜的實驗室裡僅僅混雜了點交頭接耳的討論聲，放眼望去大家都還蠻認真在動手玩創意，實驗桌面還擺著許多份人人有獎的簡章附贈資料夾。

相較於直屬無愧於迷弟迷妹心目中的高領之花地位，手環胸佇立在邊上保持距離，僅僅以鷹眼般的目光偶爾掃視一下全場便能掌握狀況。

而褚冥漾想說閒閒沒事也不能光吃飽撐著，就沒事找事做，四處隨意走動一下當作散步，美其名為巡堂。

是說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會養成有問題就會開口問的習慣……好吧，比如以前的他啦！或有時甚至連哪裡出了問題都不一定能察覺，所以當他晃著晃著還真的注意到諸如這類不足掛齒的小細節時，就很順其自然地停下來行舉手之勞，「同學，你燒杯裡的氣泡太多了喔。」其實安因剛才有公然提醒過注意事項了，不過實際動手能否掌握小撇步又是另一回事了。

然後他就聽到被點名的女生「咦」了一聲，才知道要投來求救的目光。

附近的鄰桌也都看了看自己的杯裡，有同樣情況的同學也都豎起耳朵聆聽討教。

有種略懷念的似曾相似感，讓褚冥漾溫和地揚了揚和氣的弧度，就近伸手握住了玻棒，接手那杯混和順序並沒有錯的半成品，「攪拌的時候可以稍微讓燒杯傾斜，玻棒攪動的時候輕一點，別跟杯壁相撞打進空氣就可以避免產生氣泡。」說完了比較具體一點的小邏輯，他又稍微示範一下才把燒杯還給人家。

「啊、原來是這樣，謝謝……」接手燒杯的女同學一抬起頭，直接對上那雙轉為關注他人的溫和黑眼，相較之下以為很路人的臉龐這下就近一看才琢磨出其實蠻清秀乾淨的眉目，隨口回應了句不客氣的自然態度和溫良聲音，不知為何……讓她微微紅了臉，「真、真的很謝謝你……學、學長。」講話突然小結巴讓她有點懊惱，怎麼莫名覺得害羞呢？

另一邊在協助其他人的冰炎回頭掃了下那邊的小動靜，微微瞇了瞇眼。

剛好那女同學附近也都是女生，近距離互動也發現這個學長好像很好相處耶？而且沒啥架子，近看才發現越來越順眼，比班上的臭男生好多了！

不知不覺間，部分女生的第六感感覺到了，這個學長正是散發著一股男友力的潛力股啊！「學長，你是這個系的嗎？……幾年級呀？」

一開始被點名的靦腆女同學偷瞪了眼其他先開口的女生。

「呃？我是啊。」褚冥漾瞧著一群人正在將成品裝瓶的順暢進度，遲鈍地隨口回應，「下學期升三……」既然稍微被拖住了，那就只好莫名其妙稍微閒聊幾句，他心想著反正該完成都完成了。

「那學長覺得讀這科系有趣嗎？」、「你當初怎麼會想選這個志願啊？」

「有趣是有趣啦……」褚冥漾頓時有些汗顏，對這種擺明說來話長的話題應接不暇，一時之間也不曉得怎麼長話短說。

「我覺得學長的科系不錯呀，如果對這方面有疑問可以找你諮詢嗎？」

「請問學長有連絡方式嗎？」

「欸！等等……」你們是完工很閒矛起來開聊是嗎？！褚冥漾窘著一張臉，目光跟著你一言我一語的聒噪游移不定，完全搞不懂要從何回答起啊！

這讓他想起上次小大一也是興致正好拿著題目就蜂擁而上纏著他連環砲，現在的小朋友熱情起來都這麼讓人吃不消嗎？！

「系上好像有正當的諮詢管道，你們可以登入學校官網，或打科系分機也行吧。」褚冥漾不管三七二十一都丟給學校就對了，但仍有點窘地搔了搔頭，「呃、我的？我的聯絡方式就……」他突然整個人渾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