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單:〈當山みれい–Yukikoi〉。
裂嘴女張狂歸張狂,不過依這都市傳說的習性也不敢在非落單的場合亂來,所以接下來的日子結伴而行準沒錯。
比如雙薪家庭的米可蕥最近都跟社團的庚學姊一起相約放學回家。
而打工族的萊恩最近就不省油錢了,每天騎機車上下學。
經過上回的未遂事件,千冬歲也被自家老哥勒令放學等對方接送,或是再不濟就跟著褚冥漾去補習班旁聽。
畢竟關鍵時刻,冰炎對學生的朋友把這當避風港也沒表示反對。
再加上幾乎確信了這個都市傳說的可信度,四人身上都隨身攜帶糖果或髮膠,眼看著暑輔日常又平靜了幾天日子。
然而越是風平浪靜,就越有暴風雨前奏的感覺──
某天暑期輔導放學後,米可蕥跑去社團串門,萊恩不用說自是去打工了。當天不用補習的褚冥漾和千冬歲打算留在教室再一起讀書一會兒。
上了一整天暑輔的褚冥漾早就用眼過度了,疲乏地從講義抬起頭緩和酸澀的雙眼,不禁佩服同桌埋首於習題的朋友能夠這麼持久戰。
想看看別處景物什麼的稍微轉移課業壓力的注意力,黑色目光一個不經意往窗外俯瞰了一眼──視力1.0的視野映入了遠遠走進校園操場的風衣影子。
咖噹一聲!
千冬歲抬起頭疑惑友人突然的大動靜,立刻就留意到了倏地站起身的人莫名臉色難看,「漾漾,怎麼了?」他問歸問,心裡算是有底最近能讓對方如同驚弓之鳥的東西還能是什麼。
「裂、裂……」褚冥漾磕磕巴巴地跟千冬歲說只是他看錯也說不定,「可是……我、我剛才好像看到可疑的風衣影子晃過操場!」
隔著鏡片的黑眸也警覺性朝窗外一瞥,此時的操場空無一人,但對於裂嘴女疑似侵入校園的情形他完全不敢大意。
傳聞逃過裂嘴女追問的人很快就又會被裂嘴女找上門。由此可見如果褚冥漾沒看錯的話,那她無非就是對這場躲貓貓盡失了耐性。
再瞧瞧他們倆也躲得夠久了……那看來裂嘴女是真的看不慣她的獵物有沒進醫院的失誤案例啊!這就等不及一改以往在路上物色目標的原則,親自殺進學校裡來了!
而且同樣都被裂嘴女看上的褚冥漾和千冬歲,兩人同行四捨五入跟落單有什麼兩樣?
「怎、怎麼辦?現在學校裡還有學生耶!」要是被其他人碰見了……褚冥漾怕喵喵如果還在學校的話也有危險!「不然我們現在衝去學務處還是教務處報備?!」
誰知道同樣想到這的千冬歲卻反而皺著眉搖了搖頭,「你忘了現在是暑假嗎?有來上班的少數暑輔老師或行政人員頂多也是早八晚五,多半都下班了。」
褚冥漾正想說與其什麼不做,他們可以先跑去行政區賭賭看再說啊……可是話到嘴裡卻又噎住了,因為他們這回沒有賭的本錢。
逃走的獵物一定很快又會被裂嘴女給找上,而現在裂嘴女就出現在他們的學校,那麼找到他們所在的班級機率又有多高?這根本就不是能賭一把的『概率』問題。
兩人頓時都對出去找死的行為打退堂鼓……還能怎麼辦?求外援吧!
沒根據的前提報警肯定是白功,褚冥漾跟千冬歲互看一眼。這種時候哪還有閒情逸致傳什麼簡訊,兩人同時舉起手機直接撥打給同樣狀況內、也是最信任的人!
電話一接通,千冬歲劈頭報上了自己的所在位置,「喂?我現在在學校。」
「裂嘴女進學校了!」褚冥漾緊接著也慌張地跟手機另一端開門見山。
然後他聽到電話那頭的學長嘖了一聲,「你撐住,我馬上就到。」
學校離補習班不遠,褚冥漾全心全意對信任的老師嗯嗯兩聲,就算對方看不見也還是大力點點頭!
他看千冬歲也迅速收了線,看來對方的救援應該也在趕來的路上了。
掛掉電話的同時,他們也放棄冒險出去了,天知道跟跑百米六至十二秒的都市傳說逮個正著會碰撞出什麼火花咧!
兩人決定當務之急先堵住教室前後頭的出入再說。
「可是宅在教室裡躲起來,萬一救援的人找不到我們怎麼辦?」褚冥漾搬動書桌椅,一邊猶豫問。
「我有開定位。」同樣分工搬桌椅的千冬歲說,「所以待在原地比到處亂跑要好找,漾漾最好也開著比較好。」反正後援應該很快就到了,不需要擔心電量問題。
「原來如此!」褚冥漾聞言照做,忙不迭地打開手機的定位傳給學長。
打定主意,他跟千冬歲繼續挪動教室的桌椅。依兩個男生的體力,很快就在頭尾兩扇門前堆出結實的堡壘。
說時遲那時快,走廊上的腳步聲直直傳入隔音不佳的教室。
※※※
褚冥漾一聽到動靜就覺得極度不妙——是高跟鞋敲擊地板的「叩、叩」聲。
雖然也有可能是在校老師……他完全不抱希望的感官因繃緊神經而變得敏感無比。
這時,隨著窗外一角閃過疑似某種尖嘴的金屬光——口罩遮住的大半張臉以恐怖片的方式,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以褚冥漾就近的窗外跟他面對面。
「我漂亮嗎?」
褚冥漾扭曲著臉驚恐大叫一聲,猛地抽痛心跳差點挫起來!
「漾漾!」千冬歲趕緊從另一端堵死的門口跑過來,警戒地拉著他遠離窗邊。
隔著走廊窗戶的狠毒眼神眨也不眨地鎖定他們,「我漂亮嗎?」
然後女人有了動作,抽出尖利的長嘴剪刀就往玻璃窗一陣亂捅!!
「我漂亮嗎?」
靠……千冬歲瞠目結舌,褚冥漾更是瞪大眼睛,眼睜睜瞪著鋼鑄剪刀的利嘴粗暴捅刺玻璃發出的巨響,漸漸形成了歸裂。
㕷啦一聲!噴濺的碎裂玻璃劃開了女人臉上密不透風的污漬口罩,暴露了裂到顎骨的森然血嘴。
「我漂亮嗎!」
「啊啊啊啊啊!!!」褚冥漾見狀驚恐地慘叫好大一聲!
千冬歲咬牙,趕緊抄起隨便一張椅子就往裂嘴女身上砸!千萬不能讓她闖進來!
誰知道動作俐落的瘋女人操著剪刀捅過椅腳直接朝他來一刀──
「千冬歲!」褚冥漾慌張一喊,情急之下也是抄了張椅子就往攻擊朋友的都市傳說亂砸一通!
千冬歲「靠」了一聲,連忙甩開椅子有驚無險地閃過利器的戳刺!
「千冬歲你快去拿髮膠!」換成褚冥漾操著木椅子輪番上陣跟都市傳說拚了,他一邊叫同學趁機去爭取武器。
「你行嗎?」根本不曉得髮膠對女人有沒有用,尤其還是發怒的瘋女人。千冬歲難得猶豫是否要冒著拋下友人的風險。
「不行也得行,你快點!」褚冥漾咬牙抵著椅子倒是難得勇猛一回,反正都死到臨頭了,爛命一條啦!
嘖、千冬歲聞言心一橫衝去翻書包!
說時遲那持筷,女人彷彿就是看準兩人分頭行動的時機,驀然暴衝蠻力朝窗邊的獵物猛攻!
褚冥漾嚇了一跳!硬著頭皮拿來抵禦的課桌椅也變得傷痕累累,手裡的椅子終究在某次的交鋒間,被張牙舞爪的雙刀鋒勾夾椅背縫隙而毫無招架之力。
他手裡的武器轉眼間被暴力拆遷。
一夕之間,裂嘴女撕扯開猙獰的裂口弧度,張開V字型的刀口眨眼間就往他那張臉襲去──
「漾漾!!」千冬歲回過頭一切都來不及了,臉色瞬間刷白。
如貓一般的腳步稍縱即逝,褚冥漾瞠大黑瞳眼睜睜看到一隻白晰的手橫插於長嘴的刀口間……彷彿慢動作一般,血花霎時從刀鋒切開的皮肉流淌不止。
「學……」腦袋「嗡──」的一聲瞬間完全空白,褚冥漾對轉眼間發生太快的見血畫面早已煞白了表情。
無暇理會虎口的傷勢放血流,徒手擋下尖銳利口的冰炎眉頭皺也不皺,無視疼痛穩抓著剪刀還不肯鬆手──緊接著,臨危不亂地在瘋女人的耳畔低聲一句:「你好漂亮。」
什麼?
褚冥漾和千冬歲瞬間驚恐師長主動脫口而出的禁忌話語。尤其褚冥漾對著那怵目驚心的傷口發顫,臉上盡失了血色。
然而,裂嘴女卻詭異的因男人主動的讚美而驟變了臉色,患上恐懼與陰霾。
說時遲那時快,臉上反而佈上一層驚恐的女人冷不防被捅了一刀,立刻血濺當場。
部分血跡噴到了行兇的人身上,及時趕過來的藥師寺夏碎木然的臉龐適度克制著殺意,冷淡地拔出捅進女人側腹的防衛凶器──同樣一把剪刀。
千冬歲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對哥哥的行為驚駭地啞口無言。
冷不防被反殺的女人慘叫一聲,頓時痛得跪趴在地。
她掙扎著攀爬在走廊上,爬著、爬著踉蹌地爬了起來,拖了受傷的一身血狂奔離去──
自此,裂嘴女隨著憑空斷去的血跡從校園消失了。
※※※
因為打鬥的動靜實在太大,事後不意外有人報了警。
任誰看了黑髮紫眼的青年衣料上浸染的驚悚血汙,都會以為他就是攻擊事件的罪魁禍首。
不過經員警從對方與受傷的青年跟走廊上的血跡分析比對,才確認攻擊事件的罪魁禍首另有其人,其中兩位青年則是正當防衛。
而正在醫院急診室的褚冥漾坐立難安,低著頭沉默著欲哭的臉色依然慘白。
布料還沾染著血跡的夏碎也不急著換掉一身腥的衣服,四個人隨著救護車直直趕往市立醫院。
冷靜地與兩位青少年陪坐在一旁,夏碎偏頭輕聲詢問還顯得有些焦慮的弟弟,「你有沒有怎樣?」
「哥你才是……」千冬歲講話難得有點磕磕絆絆,心有餘悸的語氣甚至掩不住有些責怪,「你怎麼這麼亂來!」如果敵不過裂嘴女的武力值出了什麼萬一怎麼辦?!
夏碎揚了揚無動於衷的淡淡弧度,拍了拍他的腦袋,「哥沒事,不用擔心。」
「有事就來不及了。」千冬歲對兄長的淡定無可奈何地洩了氣,「還有,你為什麼拿剪刀亂捅人啊?」難道就不怕裂嘴女爆氣反攻嗎?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夏碎欲言又止,實在難以長話短說。
這時褚冥漾忽然站起身,因為掛彩的人從診療室走了出來。
因為本來就傷得不重,逢幾針就完事的冰炎一出來就看到直盯著他看的學生憋著一臉的情緒,「褚,我沒……」
褚冥漾二話不說,沉默著撞進師長的懷裡一個熊抱!
冰炎穩穩地接住了一頭衝過來的熊孩子,胸膛前的小孩雖然遲遲悶不吭聲,但光是從衣襟漸漸染濕的觸感就知道受驚的學生實在止不住眼淚而潰堤了。
「嗚……」埋首於襯衫胸襟的褚冥漾真的好怕學長有什麼三長兩短,可是又不敢哭出聲造成更多麻煩,因為都是他……要不是他打了那通電話……
「褚,你給我聽好了。」冰炎用膝蓋想也知道這小子現在肯定自責到不行,「你要是在危機當前的時候瞞著我自己扛,那才是會被我揍個半死,聽到沒?」
「讓我寧願……嚊……」褚冥漾壓抑地嗚喑一聲,「寧願被、嗚……學長揍死算了!」
冰炎皺眉嘖了一聲,捧著哭鼻子的臉強制這傢伙抬起頭,「那換作是我遇到危險自己獨扛你又怎麼說?嗯?」
「我會、我會很生氣!」褚冥漾哭喪著臉就是搞雙標怎樣!「我會刨你的墳把你拖出來鞭屍!」然後把你打到活過來再質問你為什麼要把我一個人丟下!
冰炎對這麻煩的死小孩一臉頭疼,「褚,你還年輕,未來還有多得是選擇……」
「你他媽的還不是一樣!倚老賣老什麼啊幹!」褚冥漾死抓著差點把他嚇死的活稻草爆氣咒罵。
「……」冰炎頓時無言以對,這隻狗吠起來真夠沒大沒小的。
「咳……」夏碎輕咳一聲,不得已打斷師生倆在急診室抱成一團又互相嗆聲的詭異火藥味,「傷勢怎麼樣,需要復健嗎?」
「不用,沒有傷及神經。」紅眼看向二話不說主動向醫療方擔了美容針縫合費用的人,並不在意留疤的冰炎開口,「其實你不用連醫藥費都……」
「這是我應該的,請容許我想補償的一片心意。」夏碎卻也沒打算在這方面退讓,堅持道,「畢竟有你們在,胞弟才平安無事,謝謝你們。」他誠意十足的九十度一鞠躬,聊表對他而言仍是微不足道的謝意。
「哥……」千冬歲無奈兄長的執拗,轉頭也向師生倆道,「請老師別介意這點醫療費,如果連這點謝意都不肯收的話反倒叫我們過意不去。」
終於哭累的褚冥漾抽了抽鼻子,也拉了拉師長的襯衫衣袖,小聲道,「學長……」
換位思考也不是不懂兄弟倆的立場,冰炎索性也不再糾結這點醫療賠償了。
「話說回來,」對收場得沒頭沒尾的事件仍是一頭霧水,劫後餘生的褚冥漾跟千冬歲仍是一臉困惑地來回看了看前後趕來救援的兩位救星,「老師,你為什麼要主動說出那禁忌的四個字啊?」
「所以說,那個裂嘴女到底是怎麼回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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