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逐漸向西的下午,他們前往的下個地點是南寮古厝

南寮社區的特色是保存了許多咕咾石牆老房子跟閩式建築,極具傳統特色的咕咾石牆是珊瑚礁岩體搭建的,摸上去表面凹凸粗糙,是保存完善的時代遺跡產物。

社區裡還有許多呈現島嶼之美的裝置藝術。

傳統的巷弄宛如小型迷宮,路上伴有許多彩繪浮球,途經的圍牆不時也被彩繪跟馬賽克拼貼所點綴。

社區公佈欄的手繪地圖也很可愛又很詳細,如果運氣好的話還會剛好遇上真的牛車經過,說不定還能搭乘呢!

南寮牛屎窟的夢幻七彩浮球祕境則是深受青睞的拍照地標,取景既復古又帶點古早味的童趣,彷彿回到幼時老家般的懷念感,讓人忍不住一停留就是半小時。

逛完之後,他們順路直接前往附近的知名景點朝聖。

排進這個景點的千冬歲把時間規劃得很精確,奎壁山的瞭望台正好插著綠旗,與赤嶼之間的海面如同摩西分海般向兩旁擴展出一條蜿蜒的道路。

全長約300公尺長、6公尺寬的玄武岩礫石步道,遊客們循著S形的礫石踏浪步道可以直通對面的小島,分海步道的右側還能看到中屯風力發電站的三葉風車。

剛退潮的石路很濕滑,原本是水底的部分現在露出海面的關係,能清楚地看到原本水裡的豐富生態,形成一個忽隱忽現的潮間帶。

而今天的退潮時間剛好和落日時間合得來,黃昏正好以赤嶼的方位緩緩西落,鵝黃的光芒折射著礫石兩旁的海面,鋪墊出蜿蜒的黃金大道,顯著莊嚴又浪漫。

一路走到赤嶼又折返的褚冥漾發現他們一夥人漸漸走散了,不過因為步道就這麼一條,寬闊的視野也很好找人,所以不用擔心就是了。

他抬頭望了望漸漸西沉的夕陽,相較於白天的耀眼,溫潤的橘黃色引導著即將步入的傍晚,帶有暖意的昏黃為即將婉轉的夜色做了循循漸進的鋪墊,使得人們即便迎來夜晚也不至於太過寂寥。

褚冥漾輕踩過潮濕的步道,露出海面的石路很濕滑,讓人不由得小心翼翼,一旁較大的石頭表面都附上一層青苔,兩旁退開的海岸線附近都還有一些貝類生物在游走。

雖然他已經很小心地走了,但人有時衰的時候擋也擋不住,緊急避開兩個亂跑撞過來的小孩,被絆住的他下意識伸出慣用腳穩住,踩進水坑的右腳不意外傳來了濕意。

褚冥漾卻偏偏好死不死低頭一看,撞見成片的藤壺……「#&※%!!」他瞬間雞皮疙瘩掉滿地,觸電般地跳開!

密集恐懼症發作啦好噁啊啊啊啊!!!

往後踉蹌的二度絆倒幾乎讓他生無可戀,手臂扯著一股力道卻阻止了他撲街,「唔……」褚冥漾吃痛地皺了皺眉,低頭一看,拐到的側腳踝還是被銳利的珊瑚石給劃出一道血紅。

跟著低頭看見傷口的冰炎也隨之皺起眉,語氣頓時差了起來,「不是說來這裡最好不要穿拖鞋嗎!」

「我、我穿的不是拖鞋啊。」是涼鞋……褚冥漾難掩心虛,被兇的。

重點是這個嗎?紅眼瞪著粗心的傢伙,冰炎難得有些氣急敗壞。

「請問你們需要衛生紙嗎?」一旁路過的遊客見狀,好心上前遞出幾張。

「謝謝。」冰炎馬上接過道謝,直接蹲下身按住學弟出血的腳踝。

褚冥漾趕緊蹲下,「學長我來就好了啦。」剛才熱心助人的民眾已經走遠了,而且幸好他們待的位子靠邊才不會擋到路。

他接手幫自己止血,不發一語瞪過來的微慍視線讓他有些冷汗直流,「學、學長,不過是小傷而已……」他決定開口緩和場子。

「小傷就可以不小心嗎?」質問的聲音卻堵得他不敢多說半句。

「……對不起我錯了。」學長也太生氣了吧……被罵到有點無辜的褚冥漾只好先道歉為上策。

可是人難免都嘛會受傷,這就真的只是小傷啊……

紅眼映入表情有點委屈的學弟,微微皺著眉一副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的樣子,冰炎見狀才漸漸緩下了表情,卻不想為自己的唐突道歉,因為……「不要以為你受傷就只有你一個人痛而已。」他低聲說了這句話。

聽到這番話的黑眼微微睜大,褚冥漾愣愣地轉過頭,想向對方確認這句話的意思。

然而冰炎卻撇過頭,擺明要他自己想。

不、不是吧,是褚冥漾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他的心臟又開始不安分地加快了。

「回民宿記得馬上擦藥聽到沒?」過不久,冰炎補充了這句話就沒再多說什麼了。

「聽到了。」褚冥漾乖乖應了聲,黑眼偷偷又瞄過去一眼,「還有、呃……我下次會注意的。」他到底是基於什麼要跟對方保證這個……

紅眼瞧著學弟一副怕他心情不好、有點茫然又有點難為情的樣子,糾結的蠢臉讓冰炎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真是,你最好說到做到。」而後他拽著不讓人省心的學弟站了起來。

割傷的血還未完全乾枯,不過算是止住了。

「會啦。」站穩的褚冥漾不太好意思地移開眼,語氣不太確定,「我、我也……我也不想讓學長太擔心……」

冰炎頓了一下,略意外的視線看向他,發現黑眼也同樣偷看過來一眼。

兩人的目光裡映入的是同樣的黃昏色,潛藏在裡頭的思緒也隱隱不謀而合。

冰炎忍不住哼笑了聲,看來學弟並非遲鈍得無藥可救,他胡亂搓揉短短的黑髮,「走吧,回去吃飯了。」方才有些關心則亂的惡劣心情已經煙消雲散。

「哎喲!」褚冥漾無奈地把頭髮又胡亂耙回去,想著學長那句不是只有你一個人痛的話,竟也有同感。

記得那時聽到學長出車禍的時候,明明生理上受創的不是他,他卻也是難過絕望到某處好像在發疼。

這是把一個人看得很重才會有的感受,這點道理他還是懂的。

那學長他……也把我看得很重嗎?褚冥漾想到這,心臟還跳得有些快。

這份心情是什麼?他還有些懵懂,卻又彷彿快要呼之欲出。

他在隱隱期待著什麼?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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