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基本上今天就在安因的陪伴下度過了大半。

褚冥漾看了下房內的時間,差不多到了放學時間,這讓他不禁有種被送到安親班做全天候輔導的感覺,雖然跟原世界瘋狂壓榨學生的補習班比絕對輕鬆很多,但是該怎麼說呢……一整天都沒看見學長了。

那個臭火星王,居然把我丟著一整天……呃、甩甩頭把奇怪的思想甩掉,褚冥漾把玩著手中的筆,不禁分神。

「漾漾累了嗎?」安因端著兩杯飲品進來,就看到了在發呆的學生。

也是,對於精神力不如以往少年時候的幼孩來說,可能課業稍微重了也說不定,安因想。

不過其實每隔一小時都有給對方適量的休息,希望不會累壞了漾漾才好。

安因遞給褚冥漾一杯稍微放涼的溫奶茶。

接過馬克杯的褚冥漾,精神顯然比剛才好些了,「唔,還好……」他啜著奶茶,有些支吾道。

「那剛剛那題解出來了嗎?」

「嗯嗯。」

安因將習題轉過來九十度看了下,「做的很好,那我們接下去下一題?」

「嗯……」褚冥漾聲音有些懨懨的,而且他沒注意到的是,自己苦著一張臉。

接下來的講解,褚冥漾也根本是左耳進右耳出。

安因其實也看在眼裡,對於頭一次對他的講課露出精神不濟樣子的褚冥漾感到新鮮,畢竟對方一向都是聚精會神,深怕自己聽不懂又要麻煩別人重複的樣子。

其實現在這樣,才有點像是學生的樣子。

這樣想好像也怪怪的,好似自己在鼓吹對方偷懶的感覺,想到這,安因不禁失笑。

以為是自己分心被抓包,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褚冥漾嚇了一跳,緊張地盯著不知在笑什麼的講師。

「沒事。」安因輕笑著搖搖頭,「今天就到這裡吧,下次再繼續。」說罷,就把課本闔了起來。

「咦?真的可以嗎?」褚冥漾看著闔上的書本,不確定今天的進度有沒有達到課堂老師講的地方,因為沒去上課,也不曉得會講到哪。

「沒問題,漾漾只要知道剛剛講的幾個重點,後面的部分只是把前面東西融會貫通,很簡單的。」

你確定?感覺黑袍講的簡單都不太可信,褚冥漾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那漾漾接下來有想要做的事嗎?」安因閒適地端起馬克杯,在杯緣抿了一口茶水問。

「我?」褚冥漾眨了眨眼睛,偏頭思索了下,想著今天都還沒出過房門,「唔……可以散步嗎?」他提出一個自己都覺得很沒頭沒腦的主意。

「散步?」安因問,顯然也對他的提案有點訝異。

放下馬克杯,安因考慮了兩秒:「嗯,如果範圍是黑館內的話。」畢竟委託人沒說學弟可以出館,他也不好隨便把人帶出去。

「好啊!」褚冥漾爽快地答應了。

看來褚冥漾真的憋壞了,居然破天荒主動提出要逛黑館!

也是,一般小孩是不可能忍著一整天不出房門的。

雖然也還不到一整天,大概從起床算起才六個多小時而已。

 

就這樣,安因牽著小漾漾,頭一次以這樣的幼獸姿態走出房間,然後在黑館上下亂走,小小短短的腿有時還會有些克制不住開心,小小地蹦跳幾下,安因看著容易滿足的褚冥漾,嘴角也忍不住揚起愉悅的弧度。

畫面頗溫馨,直到────

「哎呀,這就是幼獸化的小朋友啊。」媚惑的嗓門在背後響起,「這不是很可愛嘛~」

安因頓了一下轉過身,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奴勒麗。」

「怎麼了嘛,這種嫌棄的語氣,真掃興。」奴勒麗嘟囔道,興致盎然地瞟向天使身旁的小朋友。

欸?……褚冥漾退卻了幾步,對上迎面而來的惡魔,眼皮跳了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早知道出門前應該要看黃曆的!!

 

※※※

 

「唔唔唔你放開我!!!」褚冥漾深陷在洶湧的波濤中快不能呼吸了!

你到底幾Cup啊我一點都不想知道啦救命啊啊啊啊!!

媽媽火星真的好可怕啊嗚嗚嗚────

「漾漾!」安因有些慌亂地在跟玩性大發的惡魔拉扯,「你快放開他!」

這要是被那位回來看到就慘了……

說時遲那時快,走廊上繁複的法陣驟亮,安因看了眼發動的法陣不禁有些汗顏,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

陣法中的冰炎一踏出來就撞見了擋在走廊中間的亂象,尤其是看到了被胸部擠得滿臉的褚冥漾時,工作多時已經很疲憊的腦神經直接斷裂,「你們在幹嘛!」

一夥人被這聲怒吼吸引了注意,這才停了下來。

「把這麼可愛的小朋友藏起來可不厚道喲。」惡魔無謂地笑了笑,意猶未盡地姍姍放手。

冰炎黑著臉,正想發作,褚冥漾卻先一步掙脫奴勒麗的魔爪朝他衝了過來。

褚冥漾哭喪著臉,舉起他小小的拳頭然後───開始搥打消失多時的黑袍!!

還在爭執不休的天使和惡魔被這幕搞得一愣一愣的,對這個小妖師迎接史上最年輕黑袍的方式感到嘖嘖稱奇。

「你這壞蛋!大壞蛋!」褚冥漾皺著一張臉,拳頭死命地捶,氣急敗壞地拳打腳踢,「都不管我還把我賣掉……」

責怪的話語喊到一半,地上再度亮起法陣,連同地上的兩人一併傳送回房間。

「賣給黑館的變態!」褚冥漾繼續失控的吼著,帶著哭腔不著調的稚嫩聲音,忍著哭泣在不斷的苛責,「都是你……都是你……你、你把我給丟、丟掉了、了……」聲音一抽一抽的,小手有一下沒一下粗魯地擦著憋不住掉出來的眼淚。

不出所料小孩脫口而出的話有多沒禮貌,有先見之明、先一步轉移陣地的冰炎伸手抓住亂揮的手,有些頭痛地看著眼前撒氣的孩子,「褚,安因不是變態。」

圓圓的眼睛倔強地瞪著抓住自己的大掌,邊啜泣著,想把手扯回來,「我討厭你!放手!」他又扯了扯被牽制的手,「放手啦!」

冰炎無奈地看著眼前鬧彆扭的小孩,抿了抿嘴,還是嘆了口氣,乾脆席地而坐把人抱到懷中,低頭在男孩耳邊示弱:「褚,抱歉我回來晚了。」

懷裡的小老虎依然不安份地騷動,把冰炎胸前的衣襟抓皺,不時搥打,尾巴豎立表示他現在的焦慮,「都是你、我討厭你、走掉都不跟我講你這混蛋嗚嗚嗚……」罵著罵著,小臉憋屈地掉著眼淚,一頭撞進冰炎的胸膛一啜一啜的。

「嗯,對不起。」冰炎一下一下摸著黑色腦袋,試圖安撫激動過度的情緒,憋了半天找不到他人的心塞,再加上剛才著實被奴勒麗嚇得不輕,懷裡的孩子其實很不安。

或許夏碎說得對,不該將人離開眼皮子底下的。

室內一時之間僅剩斷斷續續的啜泣聲。

持續安撫的手輕拍了拍哭到打嗝的孩子,冰炎吻了吻黑色髮旋,「沒事了。」

「我再也不會不說一聲就離開了。」低沉的聲音柔柔的在褚冥漾耳邊保證,「所以不哭了,嗯?」

懷裡的人漸漸安分了下來,過好一陣子,才響起悶悶含糊的聲音:「……安安對不起。」

「道歉的話要跟本人說才算數。」頭頂上的聲音淡淡地說,手還是有一下沒一下地順著男孩後腦杓的短髮。

一直埋著襯衫的縮頭烏龜又安靜了一會兒,囁嚅道:「對不起……亞。」吐出道歉的同時,手還不自覺抓緊了布料,閉了閉眼睛,深怕遲遲沒有降臨的暴力突然襲來。

結果頭頂上也只是傳來『嗯』一聲,沒了。

嗯?褚冥漾疑惑,戰戰兢兢地抬起頭察看,不偏不移對上了同樣低下頭的紅眼。

彷彿有鎮定作用的赤色獸眼和黑眼四目相交著,讓從剛才衝動到現在還渾渾噩噩的腦袋漸漸冷靜了下來,在某一刻突來明白自己在幹嘛,然後……褚冥漾一改先前委屈的臉,立刻難堪的漲紅。

「靠、靠X我是在哭三小啦────」通紅的臉狼狽地用手臂遮來遮去,褚冥漾整個人又彎腰龜縮成一團。

這下真的沒臉見人了啦!!

「嗤,回神了?」頭頂傳來哧笑聲,讓褚冥漾難為情地簡直想挖洞把自己給埋了。

這說到底都是那個惡魔害的啦!!!

而且……他剛剛居然打了學長耶!而且還打了好幾拳!!

突然會意這件事的褚冥漾驚恐地抬起頭,有那麼一秒又想哭了,他居然揍了惡鬼火星王啊啊啊啊!

「你如果再哭,信不信我一拳把你打昏。」冰炎揚起褚冥漾熟悉的冷笑,發出了危險的警告。

「對不起我閉眼了!……欸?」閉眼是什麼鬼、到底?褚冥漾嘴角抽了抽,都想揍沒頭沒腦的自己幾拳來著。

叩叩叩────

隨著敲門聲,門外傳來了話語音。

「小朋友?小朋友?」是奴勒麗的聲音,「聽安因說我真的嚇到你啦?」

另一個聲音在惡魔旁邊響起:「不,你是真的、確切的嚇到人了。」

「好嘛,我又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嘛~漾漾,你如果因為這樣都不跟我講話、不跟我玩,我會很遺……很難過的!」

……你剛剛是不是要說遺憾??一天沒消遣到我妳很遺憾是嗎!!

褚冥漾如臨大敵的豎了豎尾巴,獸耳不安分地抖動,只差沒張牙舞爪地……逃走。

冰炎無言地看著視門外人如蛇蠍的學弟,拍了拍頭示意他冷靜。

「咳咳……漾漾,奴勒麗已經在反省,她以後不會再那麼莽撞了。」門外的安因顯得有些尷尬道。

「我說天使啊,你幫我講話的語氣能別那麼不情不願嗎?聽起來很沒說服力耶。」旁邊的奴勒麗還在那邊嫌棄。

「沒辦法,你這個人本身就沒什麼信服力可言。」旁邊的聲音顯得很冷淡。

冰炎看了看僵持不下的門內,以及聽著門外的兩人似乎有拌嘴的趨勢,額筋跳了跳,耐心險些見底。

於是大魔王發話了。

「褚,給你選一個───要嘛你跟門外的傢伙和好、要嘛我把門外的傢伙轟走。」……要嘛把你轟出去逼你去跟那傢伙和好也是種選擇……還是算了,到時候褚這傢伙鬧起彆扭離家出走就代誌大條了。

褚冥漾一臉見鬼的抬起頭,如波浪鼓般搖頭,他才不要看一群黑袍鬼在黑館上演全武行咧!

懷裡嬌小的妖師只好認命地鑽出冰炎懷裡,噠噠噠地跑去把門打開。

敞開的門口,奴勒麗見狀作勢就要撲過來:「漾漾~」

「咳、記得你說的話,奴勒麗。」旁邊的安因提醒道。

「是是是,真囉唆。」奴勒麗只得罷手,不是因為天使的忠告,而是褚冥漾背後的凶狠獸眼實在太過嚇人。

跟眼前軟萌的小東西相比,簡直是凶猛野獸吶。

請問現在獸化的到底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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