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坂本真綾 / Everywhere

*冰炎視角
*時間穿插『我們相戀的理由』





















“我現在要前往的地方 並沒有這麼的遙遠”

“比一公哩再更前面一些 靠近一光年的距離”



「褚。」

擦身而過的的瞬間,沒看漏濃墨眼瞳的情緒波動與不自在感,少了平時的活絡生動,今日看上去佈上了層黯淡。

及時叫住對方。

幾步遠的學弟散發出戒備,像是怕被發現什麼。

將查覺到的異樣不動聲色的繼續觀察,狀似隨口問,「你……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問題?」
那傢伙一臉呆愣的「咦?」一聲,表情一秒崩裂露出莫非被戳破的心虛感。

毫無演技可言。

暗地冷哼一聲,心情不佳態度也跟著衝起來,「問你最近有沒有惹什麼麻煩?」加上略不耐的語氣肯定能逼的眼前的笨蛋更加手足無措自亂陣腳,無暇讓這傢伙找啥狗屁藉口打馬虎眼。

所以,現在老實招供的話坦白從寬可以考慮少毆幾拳。

沒想到─────

褚張了張口,即將從鬆動的嘴溢出前因後果時,突然又很不識時務的閉上了。他搖搖頭,裝作若無其事,「沒事。」

沒事?

紅眼瞇起來盯的對方坐如針氈,直到感覺口袋裡微微的震動才作罷。

夏碎在催了。

嘖了一聲,「是嗎,那我走了。」只好先匆匆告別。

回來再找你算帳!

「路上小心。」

臨走前,眼尾瞥見那個笨學弟牽強的笑容。

赤色的眼暗下來,別過頭。

比哭還難看。

那個白痴……

讓人難以直視的孤單,深怕再多看幾秒會反悔掉頭衝向他眼前。

但是,現在還不行。

身為袍級的他們無權自私的將私人事務擺在優先。

所以,就算再煩躁、再掛心,當下也只能選擇先行離開。

即便之後會後悔,也無怨悔恨自己的身分招來的繁忙工作。

無怨無悔。

該嘆的,是不夠強大無法在事物與事物之間取得平衡的自己。



“請不要用這麼寂寞的樣子揮著手 用笑臉目送”

“這不是結束 為了我的旅程”

“可否輕輕地緊抱著我”











轉動銀色槍身腳蹬一躍,一個旋身朝暴動者橫劈過去,暴戾地硬生生將其腰斬劃出一道鮮血淋漓,快速抽出兵器不多做停留,閃過噴濺的血腥一腳踹在後方的襲擊者,借力一跳躍上另一隻惡鬼一槍從腦門貫穿。

一擊一斃,毫不拖泥帶水。

趁著近身的敵人全數清除的暫時性空檔,冷冷瞥了眼周遭的濁色身軀一個個被血紅所吸引過來,連同類也不放過蜂擁而上痴狂的爭相搶食。


地點位在惡鬼界,等級為兩位黑袍所承接的高階任務。

優渥的報酬也代表了極高的風險。

除了現場提供立即資訊的輔助者,還有一名紫袍作為協助。



混淆視聽的環境中,他靜靜的凝聽,西角十幾尺外,從那傳出隱隱騷動。

充斥的腥味當中混雜了些微其他血液的味道。

動身前往動盪之處。在那與之搏鬥的紫袍女性,拉扯著臂上傷勢操弄兵器,有些狼狽地勘勘擋下攻擊。

沒及時處理的傷口涓涓淌流的液體則是吸引更多餓鬼趨之若鶩,這樣下去會沒完沒了。

他當機立斷算準落地的同時甩出槍柄將與紫袍對峙的鬼給一槍爆頭。


「冰炎殿下。」皺著眉,終於有喘口氣的時間,紫袍女性向他頷首趕緊止血,甩了甩兵器,嫌惡的企圖將上頭的血汙甩掉。

任務執行已過三天。

這樣不眠不休的持續戰鬥,實力再堅強畢竟不是無敵的,只要是生物都需要休息,一昧的消耗能量,力量的流失加上精神的疲憊導致衰弱,身手變得遲緩也在所難免。

面前的人卻彷彿推翻這些生理機能,面不改色的繼續來一隻殺一隻。女性倦怠的眼撐大,幾乎視為奇景。

紫袍趕緊甩甩頭,撐起兵器。此行隨黑袍而來除了以旁協者的身分更是為了見習,如果只因這點疲乏而輕易的停歇就失去了參與的意義,不僅如此,她可不想淪為大包袱更讓在場同僚多了一項顧慮。

她不需要被保護。

這不外乎也是所有袍級的共識。

因為擁有力量是為了守護,所以直到再也動不了為止都必須站起來。

前方緊繃著肅殺之氣,從不留情擊退敵人的黑袍尤其如此。

這位年輕尊貴的混血王子一度經歷了死亡直到回歸。

公會上下階層幹部都知曉那是為了誰。



紅眸如一的傲視一切,連日的對峙也沒有怠慢下來的攻擊反而有加快的傾向。

自任務開始已耗費了九十二小時多,過不了多久即將邁入第四天……不、休想,眼神一冷,他要在今日內結束。





橫屍遍野,這是過來會合的另一個黑袍所看到的景象。

雖然他那邊也半斤八兩就是了,不過大概是被負傷同伴的血所吸引,嗜血的惡鬼大半都往他們這邊跑,相較這邊狼狽如大戰三百回的屠宰現場,他那邊即使一人對付也顯得小兒科般的綽綽有餘。

說笑的。

黑袍看向與自己同袍級的年輕人隻手捏著猙獰的頭顱,從黑色手套蔓延佈上一層厚厚的,與眼神同樣森冷的冰霜。

傳言中的逆雙屬性都派上用場了。

黑袍不禁感嘆這般神速的工作效率。

為期一星期的高等任務居然足足砍半了一倍的時間。

工作提早結束任誰而言皆是求之不得的好消息,黑袍嘴角揚起,不難看出心情愉快,「望今後有幸能再與伊沐洛殿下合作。」

垂下手,無視滾到腳邊的屍首,他勾出有些冷淡的笑,「彼此。」

連基本的對話都稱不上,省掉多餘的寒暄,飄逸的髮畫出銀色弧線頭也不回,剎那消失在原地。

※※※


剛亮起的陣法未消,從中跨出幾個大步的他踹開門上惡趣味的人臉。快速掠過空無一人的大廳直奔四樓,甚至無暇顧及迎面而來正準備打招呼的行政人員,無聲踩踏著急速的步伐,卻在拐過彎的瞬間屏息一秒。

不在。

在房門前頓足,懷疑的又感應過一遍。

沒有就是沒有。隔壁房無半點人的氣息。

蹙眉瞪著空曠的前方。

去哪了?

「冰炎。」肩膀傳來不清不重的輕拍,轉過頭,是方才略過的天使。

「安因。」朝對方頷首,彌補剛才的失禮。

天藍色的眼眨著往常的和煦,意有所指的看向他身後的隔壁房,「漾漾他好像不在黑館。」
紅眼暗了暗,「我知道。」咬牙道。

但是怎麼會?

考試週那傢伙不讀書能跑哪去?

「今天是期中考最後一天了。」安因打斷了他的思考,補充了一句。彎著溫和微笑定定地看著他,令人心安的目光使的焦躁的神經鎮定了些,「我想不管去哪,漾漾很快就會回來的。」示意他不用過度擔心。

身為行政人員的天使,包括校園中的瑣事該有所掌握,想必對館內的唯一無袍級者今日的事情多有耳聞。

很快?

赤色的獸眼瞇起來,鮮豔的紅彷彿沸騰的血液刺目而危險。

那天的他原本也以為離開的人一定很快就會回來。

但是沒有。

難得當著他的面發脾氣的傢伙,沒想到輕易的放走人的後果……每每回想,糟透的心情恨不得把人吊起來虐殺幾百回洩憤。

那個送死的白痴!

從未嚐過的懊悔曾讓他一度絕望的無以復加,『自己是不是做錯了?』甚至有幾度迸出這樣的自我懷疑。

之後安因又說了些什麼他完全是左耳進右耳出,直到一聲飄渺如風的呼喚拉回他的注意力,「冰炎,我們都知道曾經的過失仍必須防範,然而眾黑袍見證之下的成長卻也是事實。何況鬼族那已經沒什麼能夠左右漾漾了。」

「你可以更相信他一點無妨。」

他草草應了聲,甚至怎麼把人打發走了都沒印像。

能平復他情緒的唯獨親眼確認……步步逼近藍色門房,打開門先是掃過書桌────空的,沒有被棄置的黑色手環和藍色寶石。

有好好戴在身上。

他呼了口氣,轉而拉開衣櫃,衣物全都還在僅僅缺了件長袖衣褲和厚外套。

長期外宿、出遠門的可能性劃掉。

不過看的出來是臨時性出門的。

對著丟在角落的圍巾手套皺眉。

笨蛋,也不穿多點知道現在原世界幾度嗎?

嘖了一聲,也不管黑館的防禦機制一彈指就地展開移送陣。



“everywhere”

“一直不斷地在尋找歸宿 原來就在我的身旁啊”

“我為被愛而生”

“哪都是我的家”





長靴踩踏著屬於原世界的柏油平地。

想著那傢伙可能會去的地方,腳跟一旋朝著市區商街而行。

經過xx銀行穿過馬路直走到了廟宇拐彎,抬頭望了下對面先前還是施工地,現在則是能看到整棟大樓的型都出來了。

拉下帽沿,轉頭繼續未完的路程。

途經之前唱歌的KTV,繞過一條又一條以前逛過的商店街,向外宣揚的音響播送著華語流行樂,從中穿插的幾曲有點印象,之前走在身旁的傢伙還會小小聲地跟著朗朗上口幾句。

連對街的電影院也是,跟誰來著?好像是庚還有米可蕥吧……明明沒去過,僅僅從學弟的敘述中得來的印象,卻讓人陌生又熟悉。

他無法形容,所到之處盡是與那傢伙共同的記憶,彷彿故地重返的懷念感是怎麼回事?



“明明就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 卻是如此懷念的景色”

“想不起的旋律 不知為何卻能感受到如此的溫暖心情”



※※※

漫無目的地逛著。

連他都訝異自己居然會浪費時間花在這種不明確的方式上。

其實只要動用點法術就能很快找到人。

到至高點,整片的市區範圍都能一覽無遺。

但他卻選擇讓自己置身於人海之中,靠著徒步這種最原始的方式找尋。

像是想證明什麼。

就算不靠那些……

這樣從途經的路途中一點一滴地感受那傢伙遺留下的氣息,順便觀察學弟遊走在這片城市的習性也方便以後找人能更快。

他相信就算只靠自己也能找到。



“在有無限的可能中 不是別人”

“我選擇自己的原因是”

“一直一直 不斷地反問我自己”

“Everywhere”



「這位小哥!」

紅色的聖誕裝擋住了去路。

抬眼瞪視哪個不長眼擋路的傢伙。

一張傳單攤在他眼前。

同樣是以喜慶的紅色為底,深綠的葉子作為邊框,白雪點綴整張小海報一看就是聖誕的基本三色款樣式的廣告沒什麼新意可言。

「……」沒有要接過紙張的意思,正準備繞過去,一隻手伸出來不知死活的二度擋路。

忍住額邊隱隱跳動的青筋,對方是普通人也不好不分青紅皂白就動手。他睨了工讀生一眼,示意她有屁快放。

「哎哎哎,別一副臭臉嘛,在這個愉快的節慶之月被你這樣一瞪怪掃興的。」女工作員搧搧手道。

那就滾。暗地翻個白眼,變色過的眼保持一貫的冷淡,冰冷的目光直射眼前浪費他時間自說自話的女人。

「板著臉不好喔,小哥。」工讀生戳戳自己的嘴角,「聖誕月耶!要多笑笑、多笑笑嘛!」露出燦爛過頭的笑容,「會有好事情發生喔。」

他皺了皺眉。

這人到底要幹嘛?

「唉、好啦不鬧你了。」無視撲面而來的冷氣,工讀生聳聳肩,指著手上展示的宣傳單,「言歸正傳,這是我們的一個主題活動,什麼主題應該不用我解釋了吧~是闖關活動喔!順利過關的人我們會提供獎品,尤其適合情侶一起玩喔!」說到這,她身子往前傾,「小哥小哥,看你長的一股帥勁,肯定有很多人追吧,要不要隨便帶一個來玩玩啊,從一獎到安慰獎都還不錯捏。」眨著閃亮的眼,該說是十分誠懇還是自我陶醉地推銷。

他覺得腦袋好像降下一排黑線。

工讀生還在他兩旁探頭來探頭去,「阿勒?話說小哥今天是一個人啊。」一邊碎碎唸著好可惜,然後突然「啊」了一聲,「還是說你在找人?剛才就有注意到囉~看你到處張望的樣子是在找女朋友吧!」她手朝身後一抓莫名其妙變出一支大聲公,「要不要借你用?不用客氣喔這樣比較快!」打開開關,「啊啊啊喂喂喂試音試音……好哩,來看看這位帥哥要找的是哪位氣質美女────」

「現場有沒有哪位正妹跟這帥哥認識的快來認領喔~然後歡迎一起參加我們的活動通通有獎喔!!」

不少人來人往不約而同轉頭注意這裡。

「什麼啊是噱頭嗎?」

「啊、真的好帥……」

「是請來什麼藝人嗎?」

「他女朋友還真是狗屎運耶。」

議論紛紛。

垂在兩旁的手蠢蠢欲動壓著指關節,差勁的臉色顯示著他孰不可忍的脾氣,幾乎想一拳往這個白目的臉灌下去。

這個天殺的工讀生!!!

卻在這時─────

越過紛紛聚集的注目禮,在流動的人們之間,他的眼尾注意到了不遠處,相較於這邊的熱鬧,無動於衷的落寞人影。

原來在那裡。

「小哥,有你想要的妹子嗎?還是要幫你整整隊型?」手不離大聲公的工讀生,搞的現場像是競標拍賣會還是選美大賽似的。

「不用,我要的人已經找到了。」他跨出擱置已久的步伐穿過人群,臨走前姑且還是道謝一聲,「謝了。」一彈指,順便讓那個吵死人的大聲公再也發不出噪音。

「啊、喂……」工讀生的聲音隱沒在人煙。

出了人牆,成片的紫花在他的視野中綻放於樹梢。

上萬的細小燈泡聚合成柔和的光暈下,不合時宜的黑色腦袋懨懨低垂,連前頭的髮都顯得無力地垂掛,半遮蓋臉。

淡紫花穗映襯下的失落更顯得可憐兮兮。

像極了路邊小狗等著誰來撿回家。

嘆息之間,身體已經自動自發悄然無息的欺近毫無知覺的背影。

「還想說你死去哪了。」聽著冷澈的聲音從自己口中脫出。



“淡紫色的花與新月 那是你和我的顏色”

“想要見你的時候 我就已經和你在一起了”

“哪都是(我們)再見面的地方”

“Everywhere”



其實就算褚不說,身為朋友兼情報班的千冬歲也早就如實的將源委招得一乾二淨,或者也不乏其他的好朋友七嘴八舌的在旁邊補充。

看著旁邊什麼都不知道的傢伙則是一副憋到氣虛的模樣,老實說他真的覺得很蠢。

做白工做這麼認真還完全沒知覺的遲鈍笨蛋,這世上他還真沒遇過幾個。

觸地的腳尖煞住,側過身,受不了的瞪著又在自顧自怨自艾的人以及落後大段的距離,一肚子火。

「嘖。」氣急敗壞的掉頭折返,一個勁兒粗暴地把人扯過來。一瞬睜大的黑瞳閃過驚嚇又懷疑,更叫人不爽。湊近男孩耳邊差點忍不住咬下去洩憤,硬生生忍下,在這傢伙耳邊揭穿,低語著難掩的怒氣。

結果都還沒開始教訓起,這傢伙就先發抖給他看,臉上一副要世界末日的欲哭表情,搞得自己像是……那啥?逼良為娼的罪人。

啪的一聲,他終究沒忍住往旁分瀏海露出的光潔面敲下去。沒辦法,他就是看不慣那副可憐兮兮的死樣子。

不過看著對方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倒是給了他一股痛快。他並無特別嗜好。只是,這個樣子總比剛才的委屈樣有活力多了。

可惜這份生動沒持續多久,無形的小狗耳朵又垂了下去,被迫對視的眼眶還隱隱泛著淚光。

為什麼要一直放任難過侵蝕自己?平常跟大家快樂的傻笑成一團的褚冥漾到哪去了?

「你這白癡。」夾帶聲嘆氣的怒罵。這傢伙就是欠罵欠打,但平常該打該罵的都沒少,這顆不靈光的腦袋就是不開竅他能怎麼辦?

他突然體會到,學生把教的東西原封不動還給老師的心情了。

「……」偏偏明明笨得要命的腦筋卻又容易想些有的沒的。把事情想的複雜、想的嚴重,這樣折騰自己很好玩嗎?

他退了開來,獨獨沒放開左手順勢拉向自己。不偏不倚掃向學弟隱瞞的傷處,掀開來肯定也只是痊癒的光滑面。

但是他要的從來不是僅僅一個證據或是一個保證。

這傢伙何時才懂得珍惜自己一點?

「好冰。」透過手套滑上對方凍紅的掌不由分說地握住。不容置疑的力道完全不給男孩反駁的機會,甚至把人拉的更近些。交握的手放進大衣口袋,確保熱度整個包裹住涼透的手。

尷尬的沉默僵持不久,為了轉移男孩的注意,或者說看不慣對方的不自在,他突然算起帳來。然後,不曉得為什麼就演變成打鬧戲碼。

瞄了眼表情緩和下來的男孩……算了,只要這傢伙放鬆下來隨便怎樣都好。



“我現在要前往的地方 並沒有這麼的遙遠”

“比一公哩再更前面一些”



「你有要回家嗎?」姑且都回原世界了,他看了男孩一眼問。

眼球一咕嚕地轉不難看出腦筋又不安分地在打轉,耐心的等男孩想了一會兒,然後搖搖頭。
黑眼眨巴地看過來,徵求共識。

「回去之前先去個地方。」廢話不多說直接拉著人快步朝著人口稀疏的方向。

「啊,等等。」後方被拖曳得措手不及的人踉蹌了一下夾雜幾句碎碎唸,「要去哪?」

「出任務。」隨口塘塞回去。

不外乎又聽到「這麼晚了還要出任務喔……」、「學長果然是工作狂……」之類的欠揍話。

額筋隱隱作痛,終於受不了踹了一腳才換來幾分鐘的安靜。趁著短暫的清靜加快步伐拐進暗巷,左右掃了眼確定無人注意或尾隨。

「學長,我們到底要去哪?」身旁傳來低聲地詢問,不敢打擾又有些不安的語氣。

「放心,不會把你賣掉。」沒好氣地回。



“我們都會回到那個地方”

“哪都是我的家”



「不是啦,至少要先告訴我又要去哪個十惡不赦的地方嘛才不會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溫和略為清亮的嗓音小小聲的像是呢喃給自己聽得一連串抱怨。

又是這種早就聽到爛,沒自信又腦殘的發言。

他翻了翻白眼,懶得動手扁人直接一彈指張開陣法。

不到兩秒,四周還是一片漆黑,不過他知道已經到達目的地,拉著一頭霧水的男孩直直穿過窄長的巷弄。不遠的路口發出微微的昏暗藍光。

偏頭瞄了滿臉問號又有些怕的僵硬表情一眼,「快到了。」他聽到自己吐出平板的聲音,這樣告訴男孩。

他能感受到男孩的注視,像是想藉由什麼指標物來安定疑神疑鬼的心神的舉動,懼怕又聚精會神的目光。

「咦?」捕捉自己的視線被就近的顯著藍光吸引,微皺的眉頭帶著疑惑與好奇。接著,瞬間睜大眼「哇」的一聲。

出巷口了。

嘴角勾起,領著看的愣神的男孩到人行道才放任對方盡情的欣賞。

看直的眼訴說著面前所未見的驚訝與讚嘆,對著懸浮在兩旁行道樹間或淺或深,由銀白和銀藍的小LED燈錯落匯集成成片的燈光蒲公英,眨也不敢眨的努力烙進眼底。

位在慕尼黑。深夜的街道冷清而安寧,駐足黑夜下的他們是今夜獨享這難得僻靜空間的主人。

過了幾分鐘,終於看夠的男孩遲疑的轉過來,「所以……學長,我們要來這裡修燈泡喔?」原來公會連這種雜事都一手包辦。

「……」偏偏就是有人很煞風景的常常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不發一語,他以一拳結束掉這題無腦發問,順便表達他心已死的挫敗。

男孩「噢」了一聲,踱步在夜街的一路上頻頻瞄過來哀怨的眼神,直到疼痛消了才靜下來,偏頭仰望兩旁的光景。

「真的好漂亮。」男孩終究忍不住發出早就醞滿眼底的感嘆,看過來一眼,像在徵求同意。
他回視一眼,「嗯」了一聲。

「欸,真不知道這裡到底用了幾顆燈泡,有十萬了吧?」

「六十萬。」

「耶!?哇靠,政府還真狠的下心燒這筆錢喔。」

「……」

右手感覺到一股拉扯,身旁的腳步慢了下來。

快到盡頭了。

猜想到男孩不想離開蒲公英範圍,他乾脆停下來。

兩人側身回望。



“一直不斷地在尋找歸宿 原來就在我的身旁啊”


「真的很漂亮。」褚說。靜靜注視的臉,就算本人否認,隨著成熟越發明顯,跟姐姐有幾分相似的面容其實並不難看,不過少了長姐的戾氣,安靜的臉孔看起來文靜乖巧,「就算知道是人工的還是覺得好看,遠遠看過去好像在樹上結成圓圓的果實,又或者說是盛開的……那啥?頭狀花序?」

「……你植物學也不及格對吧。」

「欸,我們國中沒有植物學……好像是跟生物放在一起來著。」

「難怪。」

哀怨的眼神又射過來在為他的鄙視抱不平。反正這傢伙一定又要跟他吵最後一次有六十云云,決定在聽到諸如此類的廢話之前先行打斷,「褚,如果你覺得自己做的事是正確的,那就相信自己。」

張口本來想說啥的男孩愣了一下,闔上嘴,偏頭垂下眼,「我、我很努力的在相信我自己啊……怎麼感覺有點饒舌?」小小聲的嘟囔。

「褚……你這樣要我怎麼相信?」

「欸?」男孩抬起頭,表情為難,一副長這樣我也沒辦法啊的樣子。

「我講的不是這個。」白了這傢伙一眼,「我說過,如果肯定的話就大聲說出來,不要一臉心虛。」

黑色眼球飄移,「喔……」

嘆了一口氣,「褚,看著我。」

黑瞳抬眼看了他一下,又低下去,「學長難道不知道直視你的臉很危險嗎……會有心肌梗塞的風險之類的。」小小聲的還在碎碎唸些什麼以為他聽不到嗎?

他瞇起眼,「那你就維持這樣吧。」頭低下去。

「咦……噢痛!」被壓得抬不起頭的男孩掙扎著,叩的一聲又被壓下去,「學、學長!脖子快斷了啦好重!!」

「不是很愛低頭嗎?一次給你低的夠啊。」額抵著額迫使四目相交。

「學長我錯了啦!你這樣根本犯規……」圓睜睜的黑眼嶄露無遺畏懼、驚悚、慌亂……等亂七八糟情緒,甚至積了點水氣,「學長……拜託你放開……」不要這樣弄我啦。

早在山妖精那回就知道事情不再想像中的簡單了不是嗎?難受的黑眼透露出迷惘。

對於自身能力還不純熟的自己太過相信會很危險,懇求的目光這樣向他訴說。

所以別再逼了,因為做不……

「如果你做不到,那就讓我來相信你。」

「呃?」學長在說什麼?

「在你能夠相信之前,我會防止你所擔心的一切失控的可能。」

「不過我相信,我所代導過的學弟不會只有這點能耐,會輕易的被事物所左右,所以我承諾,事情不會如你所想往壞的方向發展。」

「就算有,我也會通通扼殺,那麼,你怎麼說?」

我怎麼說?

「我、我從來就不是很可靠……」低落的聲音傾吐,「但是,我相信學長。」就算全世界的人我都不信,我還是會相信學長的吧。

勾起嘴角,「這就夠了。」放輕壓制的力道,撫上黑色後腦勺輕拍。男孩這次溫馴的沒有亂動輕靠著他的領口處。

「學長……你是不是又變高了?」

「哼,是你太矮了。」聽到懷中的人「切」了一聲,「學長又在報復之前講他變矮的事了超會記仇……」之類的碎碎唸。

默默聽著呢喃漸漸低了下來,空氣沉澱了一會兒。

相抵的黑髮柔軟的讓人想蹭蹭,他順著柔順的瀏海偏下頭。



“我為被愛而生 哪都是我的家”


「謝謝你,一直、都沒有放棄我。」如貓叫般的音量小小聲地說。

他頓了一下,然後聽見自己輕笑出來。根本就沒什麼好謝的。

胸前的人僵了一下,懷疑的半抬起頭。順勢在眼臉落下一吻,趁著對方一瞬的屏息取而代之自己的吐息向下攻掠─────親吻過鼻間、臉頰、下巴…………試探性的蜻蜓點水般啄了下嘴角,然後輕唅住唇瓣。




















FIN.

arrow
arrow
    文章標籤
    特傳 冰漾
    全站熱搜

    柊苑/青皊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